自打中秋过后,郭瑗每日都要去明月斋,缠着程姨娘偷偷学做糕点。这日,本打算给郭夫人请过安后,便照常去明月斋学手艺,却被一时兴起的郭夫人硬是给拽上了街,说是要给她打一副玉镯子,再添置几套新衣…
郭瑗搀着郭夫人,有些无奈道:“母亲啊,您都给我备了那么多套衣服了,怎么还要添置啊…”
郭夫人满面笑容道:“瑗儿啊,前几日中秋我和你父亲不是进宫赴宴嘛,同太后聊天儿时便提及了你,老人家听了后,非是要瞧瞧你这个大孙女儿!这既然要进宫,自是马虎不得啊!这带玉镯是咱家的规矩,你瑛姐儿也有一副…”
两人刚行至大门前,正巧瞧见二哥郭钰,带着一个玉面公子哥儿,从外进来。
只见那玉面公子哥一瞧见郭夫人,便立即笑开了花,褐色外袍里,一大红色高领外翻,越发衬得容光焕发!让人怎么都忽略不掉!
“哎哟,这不是子康嘛!终于舍得从锦州回来了?!”郭夫人对他似乎很是熟悉,笑着调侃道。
“这不是想郭夫人了嘛!我这从锦州给您带了些边境特产,据说还有驻颜养神的功效呢!”周子康笑嘻嘻道,眼睛黝黑明亮。
郭夫人一听,乐道:“那可真是谢谢你啦!不像我们家郭钰,从来都不知道给我带些东西!”说罢,郭夫人还瞪了眼面前的郭钰。
郭钰无奈,摊了摊手,道:“子康啊,你看你一来,我都不受待见了!”
“哈哈!”周子康挠了挠头,瞧见郭夫人身旁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也正巧在打量他。周子康仔细瞧了瞧,问道:“咦,这位妹妹怎么原来都没见过?”
郭夫人道:“哎哟,你看,都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们家小女儿,郭瑗,原先一直住在外头,最近才回府!”
周子康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瑗儿妹妹!昨儿个,我还听子怀讲起过呢!哎瞧我这记性真是!”说罢,周子康还使劲拍了拍脑门儿。
郭瑗听了,抿唇微笑,福了福身子,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子康哥哥好!”
周子康还是一副傻呵呵的样子,道:“瑗儿妹妹真是温柔可爱,不像我家妹子,整日就疯疯癫癫的不着家!”
“梓玉还没回来呢?”郭夫人问道。
“她要是能好好在家待上几天,就是烧高香了!” 周子康一想到自己妹妹,就头疼。
郭钰道:“母亲,那我和子康就先进去了!您和妹妹早些回!”
“诶!”郭夫人莞尔一笑。
上了马车后,郭夫人握着郭瑗的手,语重心长说道:“子康可算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啊!你父亲应该同你说过,你大哥在锦州被陷害,就是子康想办法为其洗刷的冤屈!”
郭瑗仔细听着,心里却还真没想到,原来父亲所说的周子康就是他?她还以为他跟大哥一样,也是个硬朗神武之人呢!
郭夫人又道:“你别瞧着他一副嬉皮笑脸、不干正事的模样,关键时刻也是个靠得住的人!他与你二哥是好友,又与你大哥在军中相识,连带着妹妹周梓玉,也跟我们熟的很!赶明儿要是你二哥有空,可以让他们带你一起出去玩儿玩儿!”
郭瑗点头应下。不管周子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既然救下了大哥,那也就是郭府的大恩人,看来母亲也是挺喜欢他的。
郭夫人带郭瑗看过镯子后,便直接来到了“小芸裳”,据说这是目前江宁最火的布料坊、成衣坊,每出新品,许多贵族夫人、小姐必来捧场。
郭瑗一进门,便瞧见了一楼大厅里,一大堆正在挑选布料、成衣的女孩子,正中央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方方正正的写着“中秋月娥流仙裙低价售卖”几个大字。虽说中秋已过,但小芸裳的牌子和质量确是上乘的,此时低价购得,却也划算。
这家人也真会做生意,上至宫廷贵妇、下至平民老百姓,都能享受的起,怪不得能火遍江宁呢!
郭夫人带着郭瑗甫一进门,便有小厮迎了上来。
“郭夫人可是来瞧近日新品的?”
郭夫人点点头,道:“小女儿刚从外地回来,想给她赶制几套适宜的宫装,不必太过正式。”
小厮早就看到了郭夫人身旁的郭瑗,但因从未见过,怕叫错了称呼,郭夫人这番介绍,小厮也立马对郭瑗拱了拱手,又向楼上一引,道:“那夫人小姐,请随我上楼吧。小店还有几套成衣,我带您看看,若是不满意,小的便把前些日子才进回来的月华锦,拿出来给您瞧瞧…”
小厮引着上了二楼里间,郭夫人看了看几套挂在墙上的成衣,摇了摇头,觉得款式太过成熟,颜色也么太素净、要么太显眼,都不适合郭瑗。
郭瑗瞅了瞅,倒是觉得有一套大红襦裙很是中意,郭瑗走近瞧了瞧,见它做工极为精细考究,大红罗纹交领,紫红细纱襦裙,内衬亮白色锦缎,整个裙子看起来极为飘逸,浓绿色织锦诃子,配上了大红、鹅黄、杏白三根束带,既大气喜庆,又不失明丽。
郭夫人瞧见女儿都快看呆了,走到她身后道:“瑗儿,这件你若喜欢,便一起带上,等你及笄后穿!”
郭瑗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小厮便拿了一盘锦缎进来,一一摆放在两人面前。
“这是从海州带回来的月华锦,颜色明丽,质地轻薄,兼容了海州当地特色,更有蚕丝细织的暗纹,在较暗的环境下,只肖一点点光亮,便能看见这锦缎上的星星点点!舒适又别致,色彩也明亮,最适合姑娘这个年龄了!”
郭夫人摸了摸锦缎,点了点头,询问郭瑗,“瑗儿,你觉得如何?”
郭瑗道:“倒是精巧别致的很,瑗儿觉得挺好!”
“嗯,那就定下来了,你且跟老板说好,尽快赶制出来,还有墙上那套大红襦裙,也一同要了!”郭夫人十分爽快,看准了就直接拿下。
小厮立马着人安排起来。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郭夫人带着郭瑗从小芸裳出来,舒蓝、方墨跟在身后,抱着买好的衣裳。
几人一出门,还没上车,恰巧遇见迎面而来的管夫人和管小姐。
管夫人十分热情的,拉着女儿过来,郭夫人也满面笑容。
“哎哟,真是好久不见啊嫂嫂,刚买了衣裳?哎呀真是巧,我这也是带着娉婷来看衣裳的!…这位是?…”管夫人瞧了眼郭夫人身旁的郭瑗,觉着似乎有些面熟。
“来,时秋,我跟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们家小女儿,郭瑗,前些日子刚从外头回来。小丫头从小长在外面,你们应该还没见过!瑗儿,这是你姑母和娉婷姐姐!”
郭夫人每次与人介绍郭瑗时,都是一副骄傲的模样,郭瑗也给郭夫人长脸,随即福了福身子,礼貌道:“姑母好!娉婷姐姐好!”
管娉婷见状,也柔声道:“瑗儿妹妹好!”
管娉婷生的柳眉明目,唇红齿白,也是个温柔的小美人儿,郭夫人听罢直夸管娉婷又俊俏了些。
管夫人当即也道:“我家娉婷再好,也哪有您家瑗姑娘懂事儿啊。我看呐,小姑娘陪在您身侧,您都笑的合不拢嘴咯!”
郭夫人立马捂嘴轻笑,又听得管夫人道:“那嫂嫂,我们就先进去了,改日啊,带着娉如一道儿去您府上拜访!”
郭夫人看着管夫人满脸的笑意,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默契一笑,“好!到时候,我让郭川仔细招待你们!”
等走远后,郭瑗才好奇的问起管夫人,郭夫人道:“她呀,是你二叔的同胞姊妹,郭时秋,原先在润州不知你见过没。”
郭瑗一听是润州老宅的人,立马谨慎起来,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应是不曾见过,完全没有印象。”
郭夫人也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刚才瞧她生怕她认出你来,还好她也没什么印象了!她呀,也是个命好的人,原本也无非就是个庶出的姑娘,生得郭府将门之后,偏偏从小就不爱舞刀弄枪,上面又有你靖书姑姑,老太爷自然不喜欢她,她在老家那会儿,是一点儿也不受重视。后来,她嫁给当地一个叫管明生的书生做了正房,那书生父母去的早,家中就他一个儿子,娶了她,当时也算是高攀,所以极其疼爱她。那书生也争气,没过几年就考取了功名,带着她便一同来了江宁,这些年,管明生在官场上,那也是混的顺风顺水的,两人现在感情也好,一连生了两子两女,刚才的管娉婷是三姑娘,下面还有一个妹妹管娉如。”
如此不利的局势,也能给她转败为胜,这郭时秋定也是个能算计的人!郭瑗多留了一个心眼儿,问道:“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郭夫人点点头,“是呀,老太爷本就重男轻女,也幸得你几个叔叔原先经常照顾她,要不然哪还能挨到今天!”
郭瑗又道:“刚才我见母亲提到三哥和管娉如,母亲难道是想亲上加亲?”
郭夫人笑道:“瑗儿真是聪明,你三哥前几个月刚及冠,整日又只沉迷于书画诗词,我和你父亲便想着让他早日成家立业。本是寻摸着她家的娉婷姑娘,但你姑母应是已有打算,便想撮合你三哥和娉如。那管娉如比你小一岁,娇憨活泼,许是能与你三哥有共同语言。”
郭瑗想到前些天,郭川顶着一头包回来,就好笑,“确实该找个人管管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