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是合作方美年集团的经理,也是这次项目负责人之一。从霍承来到a市的时候,就是陆芸接待的他。
面对此刻陆芸提出来的建议,霍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
他淡声道:“抱歉,现在时间很晚了,陆经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陆经理觉得进展缓慢,我不介意将明早的会议提前一些,再见。”
霍承的拒绝干脆利落,只轻微地向她颔首了下,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霍承离开的方向,他颀长俊朗的背影让陆芸忍不住多注目了几秒。
从霍承下飞机,进酒店,开会,用餐,他的流程都是她确认过的。
这男人的眼睛里只有工作,就连偶尔露出的笑容都是客套、礼貌的。
过硬的专业能力加上实力,陆芸本以为霍承是冷峻的男人,不苟言笑,直到方才在会议室外面,她看到霍承脸上的笑容,那一刻,他脸上的温暖让人晃神。
陆芸的肩头忽然被人一拍。
“看谁呢?”同事打趣地看着她,眼神像是洞穿了什么似的。
“没什么。”陆芸微笑起来,收敛起一切的情绪,“在想会议上的事情。”
“嘿,那个霍承真不好对付,这次单枪匹马的过来跟咱们谈判,竟然一点不落下风!你看见他在会上的气场了吧?真可怕!这样的人,我可不相信他名下只开了健身俱乐部。”
陆芸微怔了下,“什么意思?”
“听说这霍承可不止在健身行业投资,别的行业也有涉足!不过……这都是听说,也没实锤。要是他真那么厉害,也是够低调的了……不过,他是个单身,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听说挑剔的很!”
听到这儿,陆芸微微地弯了嘴角,“这样优秀的男人挑剔一点也不奇怪。如果随随便便找了女人娶回家,那才奇怪。”
同事笑道:“陆经理,我看你倒是和霍承挺相配的,你们要是能凑成一对,那就是强强联手啊。”
陆芸失笑了一声,眼角温和的光弧越发柔和动人,她拉过同事的胳膊,“这种事要看缘分,强求不来的。一天没吃东西了,走,我请你吃晚餐去。”
边慕禾每天下班的时候,黄嫂已经将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饭桌上是美味可口的三菜一汤,碗筷摆的干净整齐。
回家就是这样的待遇,让边慕禾真有几分不习惯。
黄嫂看出边慕禾的不适应来,便笑着解围说:“我来到h市跟在阿承身边五六年了,这几年阿承和小火的衣食住行都是我操心的。看着他们吃的香甜我心里也高兴,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往后,对你也是一样的。”
“黄嫂,你之前不在h市?”
“从前我在a市霍家老家里帮佣,后来这几年太太担心阿承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便把我调了过来。”黄嫂说着冲边慕禾笑了笑,“阿承还不让我跟家里面讲他和你结婚了的事呢,想来,他是要在过年的时候把你带回去,给先生太太一个惊喜的。”
黄嫂是霍承老家来的帮佣,之前在霍家帮忙……
这一点让边慕禾很诧异。
霍承没有告诉家里他结婚的事情,却说过要带边慕禾回家过年的话。
边慕禾现在想想,忽然觉得让霍承直接带着她回家的举措,好似有些贸然。
如果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谁知道到了霍家,惊喜会不会变成惊吓呢?
边慕偏头思考了一下,谨慎地问黄嫂:“黄嫂,先生和夫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黄嫂措抿唇笑着说:“先生和太太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慕禾呀,你看阿承就知道了,这孩子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在外人眼里,阿承有些客套冷漠,有的时候还会被人说不近人情,可是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他的心思就会很细腻体贴。这些呀,你跟霍家人接触久了就会知道。”
边慕禾心里打起了鼓,听到黄嫂这样说,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黄嫂。”
睡至深夜,边慕禾做了噩梦忽然惊醒,便再难入睡。
手机里积攒了几十条邹乐的未读消息,还有两条未接电话,不用想,邹乐这样疯狂的找她,一定是有关于季晨。
屏幕莹白发出来的亮光映照着边慕禾泛白的脸,她的指尖轻轻滑过屏幕,将邹乐的未读消息栏划掉,几十条未读消息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头,再也不复踪影。
她或许能想象到季晨现在有多痛苦、折磨与难熬,但他所经历的一切,恰恰是边慕禾三个月之前拼死努力去忘掉的。
既然她做到了,季晨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重新联系,只会让两人再一次陷入痛苦的深渊,让那些锋利的往事再次将他们割的遍体鳞伤罢了。
边慕禾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披上衣裳,下了楼。
偌大的客厅点了一盏落地灯,光亮十分的柔和,不至于过于明亮刺眼,但也衬托得客厅冷清如水,深夜的空气凉丝丝的,哪怕边慕禾裹紧了身上的衣裳,还是觉得有些凉意。
她想起之前霍承拿给她看的那些油画,忽然生了一抹鬼使神差的心思,想去再将油画翻出来看看。
地下室的灯在楼梯口右手边的墙壁上,轻轻摁下开关,地下室亮如白昼。
地下室的两间屋子里,一间是用来放杂物的,轻轻推开半掩的门,能看到里面堆杂着钢琴、画架、自行车之类的杂物。
虽是杂物间,却没有一丝灰尘。
没有看到油画,边慕禾从房间里退出来,开了另一间屋子的门。
这间屋子里只有一面书架与一张简约的铁架桌。
桌子上摆着一个封存完好的纸筒,纸筒外用丝带系了结,如一件孤单而冷清的艺术品似的,摆放在正中央。
边慕禾的好奇心使然,拿起那只纸筒,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幅油画。
慢慢的展开,画上跃然出现一张温柔可亲的脸。
沉静的双目,披散在肩的青丝,饱满润泽的唇……
苍劲不失细腻的笔触,将画上女人的脸勾勒的逼真、完美。
发梢、眉角、眼睫、嘴唇……
无一处不充满了绘画者深沉的爱与了解,若非至亲的人,又怎会将女人脸上似喜非喜的神色也描绘的那样动人细致……
望着那双波光潋滟若秋水的眸子,边慕禾的呼吸猛然凝滞。
十年前的葬礼上……她便见过这双眸子。
这油画上的女人,便应当是霍承之前那位死去的,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