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鸿玮内心毫无波动，她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便不再去与张霄寒对视。

就算有人说她漂亮，她也不为所动，就好像天空的海鸟不去在乎身下的海浪有多汹涌一样，因为那是两个世界。

这些年，她的内心早已荒凉不堪，那些在她生命中走过的曾经也已燃烧殆尽。

张霄寒也没再多说什么，依旧翻着自己书，可他翻页的频率很快，多少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而祝鸿玮则微闭着双眼，她在考虑要不要再换一个房间。

精神病院之所以会存在男女病人同住一间屋子的情况，原因是，如果你还有怕被异性看时的害羞情绪或是在看其他异性时的快感，那么你也该出院了，精神病人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们连活下去都很困难，也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

可张霄寒是来陪护的，他是一个正常人，也正是在祝鸿玮意识到他可能对自己动了心思的时候便觉得很不自在。

“大桃子，大桃子~”

隔床的小桃子这时也不打滚儿玩了，在那边喊他哥哥。

“嗯？”张霄寒放下书。

“我要尿尿。”

“我陪你去厕所。”张霄寒起身：“刚回来的时候不是都去过了吗？”

“我憋不住了，现在就想尿。”说着，小桃子竟然开始把病服的裤子往下退着。

“不行！”张霄寒赶忙过去拦住了她，他双手插进小桃子腋下把她抱了起来：“别尿啊，先憋着点。”

说完便拎着轻飘飘的小桃子直奔门外。

祝鸿玮注意到，哪怕小桃子刚刚想要在这里尿尿，对面病床的三人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这才是一个精神病人应该有的觉悟嘛。

她觉得这张霄寒也挺不容易的，看上去有点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完成学业，不过至少证明他应该是一个很善良，很有责任心的人，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学业或是事业，整天都留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陪伴着妹妹。

想着想着，祝鸿玮还是决定不换房间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比如亲情、勇气。

在张霄寒身上，祝鸿玮看到了她不曾拥有的亲情，况且换房间这件事明显是一种逃避的表现，她也不喜欢总是逃避的自己，她需要敢于面对现实的那份勇气。

就像当初的“他”一样，哪怕是百般阻挠，也依旧不放弃自己心爱的人。

祝鸿玮从包里取出一把水果刀，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苹果自己削着皮，这些苹果是张清华给她的，张清华倒也不避讳，说是病人家属送给他的，太多了自己都吃不完。

祝鸿玮对自己的人生本就充满着绝望，平时也不会注意生活质量，水果几乎是不吃的，就算吃也只吃一种水果，就是苹果，所以她也不客气，张清华给她她就都要了。

当年的“他”也是每天削苹果给祝鸿玮吃，其实祝鸿玮以前吃苹果都是不削皮的，她觉得苹果皮酸酸甜甜的还很脆，更有味道。

祝鸿玮把苹果皮堆到一起，水果刀也放到床柜的一角，她咬了一口削好皮的苹果，吞咽着那段“过往”。

“呀，苹果！”

小桃子尿完尿回来了，看见祝鸿玮手里的苹果就眼馋了。

但总不能把自己吃一半的给她吧？祝鸿玮善意一笑，指了指桌上还有好多的苹果：“拿吧，洗手了吗。”

“嘿嘿……”小桃子挑了个头最大的一个，张嘴就啃。

“小桃子，你都没谢谢人家就吃上了？”哥哥张霄寒跟在后面拍了拍小桃子的小脑袋瓜儿，他也没有假惺惺地让小桃子别拿别人的东西，只是强调接受了别人的恩惠，是要道谢的。

“谢谢姐姐。”

祝鸿玮发现，小桃子病得不轻，几乎是一直在发病的，就像个3-4岁的孩童，而且还不怎么听话。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她居然听哥哥的话道谢了，祝鸿玮注意到了这点，有可能以后再跟小桃子相处的时候，用好吃的东西说话才是最管用的。

“削皮吗，用的话自己来吧。”祝鸿玮指了指桌角的水果刀，她是说给张霄寒听的，她觉得一个有爱心的哥哥，很有可能喜欢给妹妹削苹果皮吧。

只不过，祝鸿玮发现，张霄寒始终都没有看她，但却一直盯着那把水果刀。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吓人，如果眼睛可以说话的话，那么祝鸿玮认为，现在的张霄寒一定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这时，张霄寒的目光，慢慢地落在祝鸿玮的身上，眼神中流漏出的那种欲望，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