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儿的居所建在水上,风景如画,屋边多植柳树。大风起,吹动的柳树枝纷飞而起,洋洋洒洒,好个一派潇洒不羁的景象。
宋毓看过澜沧江的春夏秋,但是唯独没有看过澜沧江的冬天,这样美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你这居所叫什么名字?”
小仙儿摇头,“没有,要不你想一个?”
宋毓想了想,说道:“那我就献丑了,澜沧江面开阔,若是夜晚,明月高悬,江面映月,交相呼应,一番雅景,姑且叫作‘水月居所’,可好?”
小仙儿眼睛一亮,“可以呀!文化人儿!讲究!”
入得水月居所,周福贵被引进偏厅休息,而羊角辫丫鬟则是引着宋毓去客厅,小仙儿却是离开了。
坐在客厅内,宋毓看着窗外美丽而伟大的澜沧江,心中思绪万千,古人常说的触景生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小仙儿走了进来,换了一身淡雅的长裙,别有一番清秀之外,手上却是数着银票,眼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目光,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宋毓的嘴皮抽了抽,这可是我身上所有的家当呀!但是想着马上就要学习到画画了,不由地觉得无所谓了,这钱花得值。
小仙儿将银票收了起来,轻声问道:“喝茶还是喝酒?”
宋毓认真的说道:“喝茶。”
自从上次和虎子他们醉酒后,宋毓就不敢再喝酒了,因为醒来后头痛欲裂,好似被人敲了一闷棍,并且喝酒并不能消愁,只会愁更愁。
小仙儿心情不错,笑眯眯的说道:“喝茶吗?那好,我得请你喝喝我这里最好的茶,你这小家伙可比隔水望那个老东西上道,这厮去京城的路费还是问我要的,修仙修成他那样一穷二白的也是稀奇,最为关键的是他还来坑我的钱,真是岂有此理。”
宋毓微微一愣,“其实喝不喝茶都无所谓,听你的语气,你和隔水望似乎很相熟,所以我很想知道隔水望为何晓得我会来此?你和隔水望又是什么关系?”
“谁跟他很熟?除了没钱,这厮根本不会来找我,你的第一个问题只有隔水望能够告诉你答案,我只知道他说有个小家伙要来向我学画画,并且有大把的钞票,看来真是如此,他倒也没有骗我。第二问题告诉你也无妨,其实隔水望这个穷鬼是我的舅舅。”
小仙儿坐在座位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毓,她怎么看宋毓都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哪里有隔水望说的根骨精奇了?
舅舅?宋毓哑然,“行吧,我明白,以后我会找隔水望问个清楚的,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来意,不知我何时可以和你学画画?”
小仙儿爽快的说道:“这个简单,明天来这里,我教你画画,今日还要款待一些不速之客,所以没有时间,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教徒弟了,还有点小紧张呢!”
宋毓愕然了,听着小仙儿的话,他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似乎小仙儿太好说话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今天算是在小仙儿这边领教到了。
“小姐,茶来了。”
羊角辫丫鬟端着茶具走了进来,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似曾相识,宋毓不由地精神一震。
宋毓猜测着说道,“这是温柔乡?”
这种令人缠绵在睡梦中一般的香味,宋毓记得极为清楚,以前他和五牛叔喝过,想着那夜和五牛叔一起喝茶的情景,他的脸上不由地出现悲痛之色。
小仙儿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宋毓,随意的说道:“没错,这便是温柔乡,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温柔乡,这茶极为稀少,只在宁远侯封地的武当山顶才有,每年只产不到三十斤,大部分上贡后,只会剩下极少的部分,你是在哪里见过这茶呢?”
宋毓的心思何其缜密,晓得小仙儿是在试探他,虽然原因不知,但是他并不打算说实话,“以前在书中见过描述温柔乡的内容,今日才是一见真容,原来这就温柔乡。”
“原来是这样,请喝茶。”
小仙儿似信非信的点头,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紧接着羊角辫丫鬟就给宋毓倒了茶。
“好茶!”
即使不是第一次喝,宋毓还是觉得精神一振,此茶犹如仙露琼浆,令人流连忘返。
小仙儿莫名的说道,“这茶第一次喝的人,可是迷醉在茶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你倒是有些特殊,眨眼就清醒过来了。”
宋毓微微一愣,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小仙儿见了,也是笑了笑,这个小家伙不老实啊!
一杯茶完,宋毓起身告辞了,茶虽好,可不能贪杯,而且贪杯有可能被小仙儿赶出来。
小仙儿站在水月居所的窗边,看着宋毓渐行渐远,眉头轻轻地皱起,“想不到宁远侯的女儿居然真的在石岩乡,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难道她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了,宁远侯已经死了,宁家的高墙……倒了。”
狂风知劲草,疯狂的摇曳,今年的南方,应该会很冷吧?
走在大街上,宋毓脸上的表情连续变幻,最后变得无比的阴沉,周福贵根本没有发现,他还沉浸在突然没钱的噩耗中,想着钱全被宋小哥拿去泡妞了,以后怕不是要天天吃院子里的免费莲藕了,这可如何是好!
宋毓低声沉吟,“近来遇到的事情着实有些超乎想像,首先遇到了隔水望,学会了离道法诀,转而遇到了小仙儿,可是隔水望好像早就知道了我要去找小仙儿一般,而小仙儿似乎也在等我,隔水望明明都完成使命了,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我已经莫名其妙卷进某件事情中了吗?”
实在想不明白,宋毓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福贵,你先回去,我要到处走走。”
周福贵以为宋毓又要去泡妞,含蓄的说道:“好,宋小哥,最近天气越来越寒冷了,你可要注意身体,男人什么都可以差,但是体力一定要强。”
宋毓没听到周福贵的含蓄,只是淡淡的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周福贵看出了宋小哥在敷衍自己,也看出了宋毓现在情绪不好,所以他就老实的离开了。
石岩乡,一如既往的繁华,繁华的就像一个七彩的泡沫,风起就飞呀飞的。大街上许多人都穿起了一件件厚实的外套,虽然不至于像北方那边里三层外出像包粽子一样,但是已经能够看到冬天的痕迹,大概再过些日子,肯定是会更加寒冷。
“我向有间去,有间有间客栈。”
宋毓向着有间客栈走去,“说起来我还是有间客栈的伙计,这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宁宣萱知道了,会不会放旺财出来咬我呢?”
来到有间客栈,一切都没有变化,几间茅草房,一张字迹缭乱的招牌,和一个天天打瞌睡的老头——王伯,王伯知道宋毓来了,并且知道宋毓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着。
王伯睁开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宋毓一眼,“进来吧!小姐最近有事,所以没来有间客栈,不过下回要早些上工,否则被小姐抓到,你就完了。”
宋毓一个激灵,苦笑着说道:“我不是来上班,我是来请假的,我有事,所以要请一个月的假。”
王伯纳闷了,“这么久?你要去哪里?回家去吗?”
宋毓如实说道:“我哪都不去,还是待在石岩乡,只是我要去学习画画,所以没有办法两头兼顾,只好请假。”
王伯打量了宋毓一眼,“说实话,你的字写的不错,但是你的画画可就不怎么样了,上次你和虎子他们喝醉了,你就蘸着酒画画,一个圆两竖两撇就画了一个人,你说你都这样了,你确定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吗?”
宋毓似乎有点印象,羞恼道,“这么久的事情,你还提它作甚!再说了,我就是画不好才学,要是画的好,我还学什么?”
王伯一脸睡意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认真的,你要学就去学好了,但是小姐回来会不会打死你,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一个伙计,我可没有权利给你放假。”
宋毓眼睛一眯,“你……我怎么感觉你很想看我被宁宣萱收拾呢?”
“完了,被你发现了。”王伯懒洋洋的说道,闭上了眼睛,竟然不再理会宋毓了。
“……”
宋毓无语了,转过身却刚好看到宁宣萱站在门口,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明白被王伯坑了,他已经能够想像到王伯在背后幸灾乐祸的样子了。
“你刚才说你要去学画画?”
宁宣萱面无表情的说道,一袭白衣,更显清冷,白皙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以致于憔悴不已。
“是的。”
宋毓讪讪的说道,看着宁宣萱,看的竟然有些痴了,连忙醒悟过来,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
宁宣萱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的笑了起来,“我记得王伯向我提起过你的醉酒画作,你确实需要多学习画画,我就准你的假了。”
“多谢宁小姐,我一定会学好画画的。”
宋毓点了点头,回头瞪了瞪王伯,感情王伯连这件糗事都给宁宣萱说了,真是……
可是王伯这厮依然在装睡了,不为所动。
宁宣萱的脸色好了几许,“只要你不一直那样画人就行,对了,你在哪里学习画画?”
宋毓说道:“小仙儿那里,我还有些事情,便先走了。”
宁宣萱一怔,缓缓点头,待得宋毓离开,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中更是露出了愤恨的目光,咬牙说道:“小仙儿!清水郡主!”
王伯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