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几缕阳光透入湖边的小木屋,黑乎乎的房间变得略微通亮。
床上青年半睁眼,低垂着眼睑环顾四周。
与此同时。
右手缓缓探向颈部,直到摸上一枚勾状玉佩,浑身紧绷的肌肉才逐渐松弛下来,心中的警惕随之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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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在山上,周围草树青葱,由此小镇唤为青山镇。
“嘎吱”
青年推开木屋的小门,捡起堆叠在门旁的两袋岩块,轻车熟路的用细绳绑在小腿上,带着一个白色麻袋就往山中某处径直跑去。
正午,一清瘦身影扛着鼓胀的白色麻袋穿梭疾行在小镇中。
“哟,这不铭仔么,跑慢点小心摔去。”
“恩,李叔好。”
“看看人家,每天勤勤恳恳的,再看看咱们的兔崽子,就知道好吃懒做,现在还没起床,我都想打死他。”李叔旁边一个大婶气冲冲地嘟囔着。
“得了吧,每次老子打他护的最死的还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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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镇中央,一栋古朴的房子弥漫着药草的清香,门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药”字。
这就是小镇唯一的药铺了。
在店铺门口,一位白胡老者正惬意的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晒着太阳,他便是这片小地方远近闻名的老药师。
而此时,他正眯着双眼,口中喃喃自语。
“小莫这会该到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瘦但却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老者缓缓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朝着来者咧开嘴笑了笑,满脸褶子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
“老爷子,这周的药草都在这了。”青年一边说着把一边把鼓胀的麻袋放到药房里。
老药师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慢悠悠的将太师椅收起后,他朝着药店某处朗声道:“小家伙们吃饭喽!”
片刻后,从药房里出来几个相貌秀气的少年,他们都是居住在附近人家的孩子,送来给老药师充当学徒,一天三餐管饱不说,还能学习不少知识,以他们现在的水平也称得上是个小药师了。
当众人见到青年之时,脸上皆是露出由衷的钦佩之情,无一不恭恭敬敬道:“莫哥好!”
莫铭同样和善的与他们几个点点头,继而跟上老药师去准备饭菜,每当这个时候,老者便会拉着莫铭问这问那,话题永远不会断。
“小莫啊,还记不记得,你来这小地方也有三年了,天天让你帮我采药着实有够无聊的吧。”
莫铭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爽朗一笑,道:“老爷子你这是什么话,我把每次采药都当做是一次体能锻炼,不仅如此我还能从你这学习药学知识,这几年下来受益匪浅。”
“哈哈,你这小子还是会说话,说起这药术我也不是吹,不提这小地方,就这方圆百里我也是数一数二的,当时一个宗派的长老受伤都是在本神医的妙手仁心下恢复如初!”
“不愧是神医!”
莫铭会心一笑,老药师什么都好,就是爱吹牛,光是这个段子他就已经讲过不下十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饭后,莫铭便带着几个小药师替老爷子坐镇药铺,有他在,后者就能放心的做个甩手掌柜了。
临近傍晚,一个大汉面色苍白,一瘸一拐的朝药铺赶来。
这不是镇里的猎人张伯么!
见状,莫铭放下手中整理的药草,疾步上前,将其请到药铺中坐下。
大汉见到莫铭,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铭仔啊,你大伯今天打猎不小心中招了,被条小蛇咬了一口。”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上面有个红肿的伤口,这稍用力的一拍好似扯动了伤势,“嘶”大汉咬着牙怪叫了一声。
莫铭不做声,抿着嘴,目光微凝,聚精会神的观察着伤处。
这伤口不算太大,但在其周围的一圈肌肤都已变成了黑紫色,可怕无比,看来还是条毒蛇,毒性还不算弱。
此时,莫铭的脸色如同一潭深水,看不见任何波澜
大汉见状,心中有些小慌张,对于眼前这青年的医术,他倒是极有信心,然而关键点在于,他并没有太多钱。
作为一个深山猎人,他每日的收获也只能供自己生活,实在没有太多的结余。
这样想着,张伯脸上露出一抹释然,他拍了拍莫铭的肩头,爽朗道:“铭仔啊,你就看着敷点草药吧,大伯熬个几天就没事了。”
这时,周遭的小药师们也过来了,他们没想太多,下意识便准备挪步去拿些草药。
莫铭闻言,抬头看向张伯,只见后者痛的额头直冒冷汗,脸上依然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一股敬畏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莫铭脸上露出令人心安的微笑,他缓缓道:“大伯,我办事,你就一万个放心好吧!”
说罢,他转身朝药房走去。
待其回来之时,左手提着一个小木箱,而右手,则是捏着一包草药。
往张伯身边的木凳上悠然一坐,莫铭快速打开那包草药,熟练的从中取出一几片草状物夹在指尖递给前者。
“这是凝神草,嚼碎咽下去。”
张伯不疑有他,立即照做,将其吞咽下的一瞬间,腹中升起一股火热,本来有些低迷的神色突然变得精神起来,就连伤口处的疼痛也变得微微麻木了。
这就是凝神草的作用,提神止痛。
见状,莫铭便知道药起效了,他打开工具箱,取出一张锋利的刀片,身边的学徒早就熟练的为他调制好了冒着热气的绿色药膏,莫铭将刀片往药膏中一浸,片刻后取出。
眸中反射着冰冷的刀光,他朝着张伯缓缓道:“可能有点小疼。”
闻言,后者突然哈哈一笑,他有些不悦的扫了青年一眼,抖了抖身上的腱子肉埋怨道:“小莫,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身为一个男人怎么会怕疼!”
“哈哈,那就好。”莫铭笑道,然而就在一下秒,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皆是散去,转为一抹平静之色,手中刀如飞花。
锋利的刀片在他掌控下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动作华丽却不显浮夸,精致细腻的分割开伤口,就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此等刀功就算是浸淫刀法多年的老刀客也要甘拜下风,一旁围观的小药师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满脸的崇拜之色。
随着张伯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那最后一滩污血也被莫铭轻而易举的挑出,再次将刀片浸入灼热的药水中。
莫铭缓缓起身,他望着满头大汗的张伯,笑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闻言,后者半死不活的睁开眼,用尽全身最后一口气笑骂道:“你小子和我说有点疼,上刀我才发现,这哪叫有点疼,明显就是疼哭!大伯眼泪都流出来了!”
“咦,先前不是有人说男人不怕疼吗?”
“你小子过来!”
…………………………
待张伯休息片刻,莫铭又取出一卷白色纱布,动作轻柔的将其一层一层包裹在那伤口处。
最后目送他一瘸一拐的离开。
“呼”伸了个懒腰,莫铭正准备回自己的小屋,却被老药师叫住。
后者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精致的令牌塞到他手里,神秘兮兮道:“这是灵修大宗海岚宗的招收令,你可以凭借此物直接进入宗派外门!”
灵修大宗海岚宗?
莫铭闻言撇了撇嘴,不过他还是一头雾水,老爷子这是啥意思啊,一个小小的药师怎么会有宗派招收令,难不成老者成为药师之前是个小偷?
脑中念头一闪而过。
好似知道莫铭在想什么,老药师“啪”的赏他一个爆栗。
这才自得道:“这是当时我治疗一个大宗长老,他给予我的小报酬。”
顿了顿,他再度道:“我么,一直没有机会用到,如今见了你才起意。”
莫铭汗颜,他一直以为那个梗是老药师瞎编的,没想到还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随即他疑惑道:“老爷子,怎么突然就赶我走了,说句实在话,我这里生活平平静静的挺好!”
呵呵,老药师笑着捋了捋胡子,“三年过去了,我这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年轻人要有股冲劲,莫铭,我看人准的很,你是金鳞,怎能一辈子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中,外边的天地很大,去闯闯吧。”
莫铭抓着令牌的手紧了紧,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他朝老药师躬身行了一礼。
而后者却笑眯眯的道:“赶紧走吧,回去准备一下,明早启程吧,下午就能到了,不过明早我要睡懒觉,可别来打扰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哈哈,莫铭爽朗一笑,也不扭捏,朝老爷子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
残阳下,青年略带瘦削的背影越拉越长,却始终挺拔,望着手中的精致令牌,莫铭眼中露出一抹深邃。
这债,还是要去讨的,即便结果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搞你们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