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小脸满是羡慕：“如何？没有么？”

说完还露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八宝公公忙道：“您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如意只是个小丫头，八宝公公却情不自禁在她面前用了敬语。

他沉吟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地道：“还别说，这位传奇般的人物，竟然还跟 你同名，也叫做如意。她乃是当朝太子的良娣，但这位良娣那这真是七窍玲珑一般的心思，若是个男子那也会成一个人物，可惜生了女儿身，但也能辅助太子，太子的事情，她都能插上嘴，我们这些奴才都怕她也敬佩她。因为她同我们一样，都是贫民出身啊。据说她还为我的同乡，家里父母都死了，和姐姐相依为命，后来如意去姜家当了丫鬟，如意的姐姐还留在家里，有一年大雪封山，如意的姐姐担心她，去找她，却再没回来，后来才知道冻死在山里了。多亏了姜家给她收敛重葬，这如意感激姜家的好处，便死心塌地给姜家办事，最后被姜家老太太看中，送去太子妃身边，太子妃怜惜，后来抬她做了太子的枕边人。可不就是您说的，贫民女步步升天么？”

如意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表情，但柳氏却脸色苍白，一把抓住如意道：“如意你小小年纪可不要胡思乱想的，宫里多少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呆在爹娘身边，以后嫁个普通人不好吗？可别想着宫里多么富丽堂皇，里面的可怕，又岂是你我能够承受的？！”

八宝公公也自觉对嘴，忙道：“是啊，是啊，我不就是因为得罪了太子妃，所以才落到如此田地么？刘大应该都同你们说过了吧？！”

如意面色不变，一派天真地道：“娘啊，我只是好奇问问，您是不是想多了，再说凭着我没点关系，哪里能说进宫就进宫的？我们这不是当一个乐子听着玩么？”

她看着八宝问道：“对了，八宝公公，您说是因为得罪了太子妃才被迫出宫，还没多少东西带出来是吧？那你是怎么得罪太子妃的呢？”

八宝闻言犹豫了下，然后悄声道：“本不敢乱说主子的闲话，但如今你们是我的东家，东家有话问，我也不敢不答，但我说了您可别给我传出去，不然，不说我，您家里几位也要受了牵连。”

如意心里想，你只是憋屈得难受，所以不吐不快吧？

明里却是笑着保证道：“放心吧，我的嘴可严实了，不然怎么在恭王府里当差呢。”

八宝公公的脸上露出纷纷不平的神情道：“其实，我不过是在那为太子良娣生辰的时候，送了一套海棠落红的头面给她而已，结果太子妃不喜，竟然命人去司珍阁里给了三十个嘴刮子，还不准我和任何人提。原本我以为就此算了，但，没想到从那以后，事事不顺，各种被陷害冤枉，我实在受不住了，只好告老离开，哎，说起来也是腔幸酸泪啊。”

如意眼底慢慢沉了下来，犹如一汪幽深的潭水，猜测和真正听到人证实，的确是两种感觉。

她淡淡地问道：“你就没像那为良娣求情过？既然太子妃容不得你，你自可以改投太子妃对手的手下。”

“哎，那位良娣对太子妃死心塌地的，老奴贸然前去，恐怕她也未必信，再说了，就算她信了又如何，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太子良娣，还没有生养，而不待见我的可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还为太子生下了世子，所以不提也罢。”八宝公公连连叹气。

如意闻言，只觉得往昔犹如做了一场梦，如今仿佛才真算是梦醒了。

是啊，如此简单的道理，连一个做首饰的奴才都看得这样清楚，而当初的自己，却当局者迷，还以为万事顺心，还以为太子妃真的与自己姐妹情深。

其实自己算她哪门子的姐妹，在太子妃心里不过是个贱婢而已。

所以一个贱婢不配戴那么招摇的首饰，一个贱婢更没有资格再宫宴上抢她太子妃的风光。

如意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叹息道：“如此看来，我们既然是贫民，就该守着贫民的本分，真不该痴心妄想的攀高枝儿。”

八宝公公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柳氏却担心地抚着如意的肩膀，小心问道：“如意你为何要如此问八宝公公，你是不是——”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

如意见柳氏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心里想，难道她踩到我就是太子宫里的那个如意？

毕竟母亲和女儿心连心，自己到底换没换，也只有母亲最清楚了。

然而，柳氏却揽着如意的肩膀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心悦恭王殿下，想当他的侍妾？所以才问八宝公公这许多。你以为只要恭王疼你，就能越过未来的王妃，还想在王妃来了后继续如这般的管中馈？”

如意原本准备迎接柳氏的暴风骤雨，不想竟然听到这样一番话，一下子喷笑出来。

“娘啊，我才不喜欢一个七八岁智力的小傻子呢。”说完，她跳下高凳往前面跑，一边道：“娘，我们来看看呗，这些首饰要怎么改？不过三天，如意斋就要开门了，我好紧张呢，娘你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柳氏留在后面，扶着胸脯，慢慢地舒了口气道：“哎哟吓死我了，不喜欢就好，不喜欢就好啊。”

晚上柳氏和刘老根提起这事的时候，刘老根倒是有另外的想法：“恭王待我们如意也不错，若是如意嫁给他，未必不是福气，只是怕未来的王妃不好相处。”

柳氏闻言急了，狠狠掐了刘老根一下道：“你们这些男人，尽想到些利益交换，是啊，你若是成了恭王的岳丈自然可以到处去开你的大酒楼，可哪里管我们女儿的死活。我跟你说若是你真敢动这样的心思，我是绝对不肯的，哪怕与你合离了，带着如意远走他乡呢？”

柳氏说得认真，语气都带了点颤抖。

刘老根吓了一跳，和柳氏成婚这么多年，她一直温柔小意的，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忙解释道：“不是因为贪图恭王的铺子，哎，你将我想成什么人了，只是我绝对恭王甚好，若有这样的女婿我是很喜欢的，嘿嘿。”

“喜欢什么啊，孩子一样。”柳氏挑剔道。

“孩子一样多好的，单纯，只对我们如意好，也好让如意拿捏，这样的好女婿去哪里找。我跟你说，若是你给如意找一个差不多恭王这个条件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宠爱个几年就将人丢在一边不管的。但如果你给如意长个终日种田的，我恐怕你又要觉得幸苦。”

柳氏辩解道：“那我可以给他钱，让他上进。”

刘老根嘿嘿两声道：“男人啊，有了钱财便变坏了，尤其那些个没用见过世面的男人，刚刚拿了钱，才看清这花花世界，还不浪疯了去。”

他话音刚落又被柳氏掐了下，柳氏哼道：“那不就是说了你么？刘大老板，最近手头挺宽裕的啊。”

“ 啊啊啊，疼，娘子，你这是冤枉我了，我每天在你身上使多少劲儿你还没点数吗？”刘老根笑着告饶道，却是将柳氏说 个大红脸。

见刘老根挣脱了自己的手，还想来亲近，便举起小粉锤没头没脑地敲着他道：“老不正经，如意都这么大了，叫你浑说，叫你浑说。”

刘老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嫁妆严肃地道：“也是，既然如意都这么大了，也不用我两怎么操心，不如给她生个弟弟，如何？”

两人却不知道屋顶上一个身材挺拔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听到这里，又将瓦片悄悄地放了回去，然后如一只悄无声息的黑猫一般，轻盈地越过无数的屋脊，离开恭王府，朝着远处飞快掠去——

刘策第二日起得分外的晚，快午时才起身，眼底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也不知道昨晚做什么去了。

如意问春兰小丫鬟，昨天是她和秋菊两个首页。

春兰一脸茫然道：“奴婢不知道啊，王爷昨晚一直很安静，并不曾有什么动静。”

问不出所以然，如意就去问刘策：“王爷昨天晚上睡得不好？”

刘策不开心地道：“昨晚上一直梦到去树上找蝉蜕，然后我从树上掉下来，梦了一夜。”

王太监再一旁听了，立刻忧心忡忡地道：“王爷怎么又做这个梦了？这可不成，奴才立刻去请江御医来给您瞧瞧。”

但却被刘策制止道：“还是不要去了，也不是什么大病，总麻烦父皇的御医不好，御医还得要给父皇和后宫的娘娘们看病呢。”

如意忙道：“王爷对皇上和皇后娘娘可真孝顺，要不别请了吧，王爷去看我们做月饼，分散下心思，一会儿累了再睡会儿。”

“做月饼？”刚刚还蔫蔫的刘策忽然凤眸一亮，闪闪地看着如意。

如意觉得他这样子，真的很像听到食物的猫咪一样，含笑道：“是啊，奴婢准备了好多馅呢，有五仁的，还有莲子蛋黄的，还有鲜花的。”

“鲜花的也能做馅？”刘策好奇道。

“当然能，王爷喜欢海棠，但是海棠有毒性，不过玫瑰也听美的，奴婢用玫瑰为王爷做馅吧？”如意逗着刘策道。

而此时，外面匆匆跑来一个侍卫，对刘策道：“王爷，小国舅今天在宫里和皇上提了，说想娶芷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