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营出来,沐寒心情格外舒畅,特别是走到人潮拥挤的街市,他并无烦躁,反而是有心旷神怡之感。
立在当下,满眼“繁花”尽收眼底,此“繁花”非彼繁花,大街左前方卖胭脂香粉的小摊旁边,站着位体态婀娜,丰满至极的妇人,她不像是那些高官巨富家中养的阔太太,只是穿着随处就可买来的轻纱锦布,不过这嫣红与粉色搭配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却有种曼妙唯美之感。
那好似高耸入云天的两座玉峰,矗立不倒,也亏得是美妇人的衣扇轻薄,即使是偶有徐徐冷风的冬日,她也是胸前一片敞亮,如此装束既美了自己,又让广大男同胞真真的饱了眼福。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倾城美色,满眼繁华,来日纵马尝新酒,十里长安万年游。温热的阳光陪上迷了眼的满街粉红靓彩,让沐寒觉得格外舒服。
小步轻摇,沐寒悠悠然走过东街,走过大街小巷,一直逛到下午,日头倦了,下到山中,他才打算寻家酒楼填个肚子。
人来人往的酒楼,也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这不,沐寒吃饱喝足的同时,还问来听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条,皇宫大内近日来已休停了早朝,而且守卫加了有三倍之多,似乎是那位爷病情加重了。第二条沐寒倒不怎么关心,只是说长安城中莫名多了些吐蕃人。
黑夜降临,有街灯为伴,沐寒走出数十里,绕到皇宫东侧的小树林,穿过这树林便是宫墙之下,他边走边想是要飞进去还是借奇术移形换位,这个时候小树林深处便传来打斗的声音。
沐寒爱管闲事的臭毛病,可能是天生的,他也不用神识探查了,毕竟移形换位即可就能到的。
他借奇术瞬间穿越树林,来到深处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没想到这里长久不长新树,皆是些杂草矮木,竟成了这伙人打斗的场地。
虽然看上去有十好几个人在厮打,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是一个女人追着十七八个人在杀,地上已有三四具能够证明那女子实力的尸体了。
“怎么会是她。”
沐寒脚下借力生风,空中腾飞落在人群之中,恰好阻止那女子的剑落在中年男子的脖颈上。
“是你!”女人目光狠辣,一看到剑被沐寒挡下,心中更是不爽。
“凌剑飞,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没错,那女子正是沐寒在每一个月夜都会悄然想起的沧溟剑主凌剑飞。
“他们该死。”
“即便是外邦商旅,你也不可痛下杀手啊。”沐寒不明白凌剑飞怎么如此没有人情味。
“让不让!”
凌剑飞剑指沐寒,没有丝毫手软,不肯退让半分。而沐寒也不会让任由凌剑飞继续胡作非为下去。
看到沐寒不肯离去,凌剑飞握剑横劈,尽管沐寒躲避及时,那逸着白色剑气的长剑也让他尝到了死亡的气息。
剑气横贯而去,收势回拉,抬手引剑入长空,俯身下砍,与十几个身穿商人衣服的吐蕃人一番纠缠下,屡屡有人倒地,有的当场咽了气,有的身上好几处剑伤血流不止,痛不欲生,还不如就此死去。
沐寒倒也不是心疼这些异族,只是凌剑飞佳人如玉,应该是那持剑下凡的碧霄仙子,怎能染上红尘俗世的戾气。
“再不住手,别怪我……”
“每次都坏我好事。”凌剑飞心中不快,手下也变得狠辣异常,这几剑下去算是很爽快的了结了两条人命。
想来也真是,沐寒与凌剑飞相遇三次,每次都恰巧遇到凌剑飞出剑伤人,且每次都被沐寒撞到,只是不知是天道有轮回还是缘分在作怪。
沐寒忍不下去,抬手念决,唤出梵天印于左手指间。他伸出二指硬是夹住刺向旁边商客的沧溟剑,沧溟剑果真是神剑,突然遇到外力阻止,还不待凌剑飞有动作,剑自身己震动开来,且愈来愈烈。
“屡次阻我,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沧溟剑内不止有一个剑灵,而是蕴含着三百八十多个剑灵,这些剑灵皆与凌剑飞意念相同,所以凌剑飞以意念控剑,剑指沐寒,凌厉出击。
而凌剑飞腾出手来,以双臂分开,左拳右掌,再引丹田内劲合为武道功法,见沐寒一心对抗沧溟的时候,趁势而上,这一击必然要叫沐寒吃到苦头,不然难解她心头愤愤之气。
剑气弥散,却是摄人,沐寒连忙唤武道真气护体,再引灵窍术力入周身,结为梵天大印,可那凌剑飞拳掌相向,都是杀招,这梵天印也顶不住啊。
他连忙后退数步,退后的同时空出右手凝三分术力化天地之灵气,却是使出了大须弥掌,这大须弥掌以柔克刚,化实为虚,传说是专门救世渡人的掌法。
为什么是传说呢?只因这大须弥掌是那归海派的传派掌法,而归海派更是这世间极为神秘的一派。
在东海中央,茫茫无际的海中有一山,为方丈山,山中自有一派,久不出世,是为归海派。
话说那沧溟剑被沐寒用两个手指便紧紧制住,凌剑飞一拳打向沐寒,也被沐寒挡下。当沐寒的大须弥掌碰上凌剑飞的右掌,两人无穷内力喷薄而出,一个滚烫一个鲜活,一个热烈一个威猛,你来我往是此起彼伏,一时间难分上下,不过二人却觉得此刻万物静止,掌中自有美好。
他呆了,只因他们在纠葛难分时,他把炽热如火的眼睛望向了她明亮晶莹的眸子,任山河永寂、时光蹉跎,他整个的灵魂随掌中内力入了芳心,入了凌剑飞的三寸芳心。
仿佛寒草枯叶也为二人应景,明月星辰将二人映照。那树不是树,是身后外物;那天也不是天,是红尘下诉说情缘的帷幕。
“小心!”
“呃……”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那阴险的吐蕃商客看沐寒与凌剑飞正在僵持,如此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于是便将一把长剑直接洞穿沐寒的腹部。尽管凌剑飞眼疾手快,卸下内力,收回与沐寒对拼的右掌。
她绕过沐寒,一脚踢飞那商客,紧接着沧溟剑射向天空,不见踪影,待凌剑飞又回过身扶着沐寒的时候,沧溟剑由高空疾驰而落,以威猛剑气配合着巨大的重力刺进那商客身体,沧溟剑穿身而过,尸体直接爆炸!
商客恐怕若是想到有此结局,他万万不会刺那一剑。
穿腹一剑对沐寒来说不算什么,拥有不死之身的沐寒,自愈能力可想而知。当凌剑飞把目光放到沐寒受伤的腹部时,伤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你……”凌剑飞错愕不已,她抬头看沐寒,沐寒也微笑着看她。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揪心的那一下是不是在担心眼前人,她只知道沧溟剑刚刚的确是动怒了。
“我没事。”沐寒笑的十分真诚,真诚中也带着歉意。因为刚才那个下黑手的商客,让沐寒明白了一件事,这些商客真的不算好人!
凌剑飞随口敷衍:“没事就好。”接着她俯身去搜死去商客,在那商客的腰间摸出一块牌子,牌子上并无文字,只有个大大的骷髅。
“吐蕃有一邪教,乌孙诡教,他们祸国殃民已经鲸吞了吐蕃朝廷,奴役吐蕃国百姓,从几月前乌孙教徒装扮成难民、商客混入长安。”
“他们有何企图?”
“我追问的时候,你赶到了。”凌剑飞做了个十分无奈的表情。刚才若不是沐寒阻挠也不至于让剩下的那几个吐蕃教徒跑掉。
“我……”
“你就是个傻子。”凌剑飞收回沧溟剑,转身要走,却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似乎在等待什么,也有可能是什么让她不舍。
他怎么又呆住了。
从东海出来,见多了人和风景,看够了长安城的美女,沐寒还是迈不动步子。怎么在这个女子面前,他会发呆,像傻子似的发呆。
而且一呆,就是很久。
凌剑飞身上特有的体香,在树林间萦绕许久,飘散在沐寒鼻尖时,他才反应过来,凌剑飞已走了很久。
“怎么会是那么呆的一个人。”穿梭在巷间小路的凌剑飞想起沐寒,其实也没有埋怨和生气,毕竟因为自己让人家受了一剑。可他,为何拥有不死之身,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屡次三番遇见自己,是刻意为之还是偶然。若是刻意,他的目的何在,若是偶然……
风灌进沐寒衣袖,沐寒才知耽搁的太久了,他悠悠然独自在皇宫外墙的墙头行走,墙下是每柱香巡逻一次的大内高手。
说是大内高手,在沐寒眼里不过是些会拳脚功夫的壮汉。
沐寒还在想着林中偶遇的伊人,那个女子生的那么美,美到遇见第一面时,就悄然住进了沐寒心里,只是沐寒未曾发觉。
走在宫墙上头,冷风吹过,他此时心里十分平静,所以心里那个无比干净的角落,凌剑飞如花如月如一美梦般附在了上头。
不知道凌剑飞有没有察觉到,沐寒对她的心思,反正那把沧溟剑肯定是察觉到了。
“不想了,去玩玩咯。”沐寒抛却所有迷茫与慌乱的心思,苦笑一声,跃下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