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点，这里面有点脏，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自己刚说完，就被扬起的尘土弄的一阵咳嗽，赵欣也捂住了嘴，这哪是有点脏，一眼看过去，地上各种垃圾，那地上的尘土比她露出来的指甲还厚。

两个人只能退到大门外，可今天风有点大，那土根本没个消停的时候，只能用袖子捂住嘴，决绝的表情更像是要慷慨就义似的。

到了屋里关上门，终于算是好些了，那是个很大的厂房，一边胡乱扔着些杂七杂八没人要的零碎器具，另一边则是摆着五台半旧不新的缝纫机。

是缝纫机啊！

有蝴蝶牌的，也有蜜蜂牌的，还有台飞人牌的。

赵欣稀罕地凑上去摸了几把，虽然有磨损痕迹，看来都不是新的，但也很稀罕的，别说一个新缝纫机要一百五十多块，最稀罕的还是缝纫机票，可是很难搞的东西。

“就知道你们妇女同志肯定喜欢这个，这些呢，都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收上来的旧机器，别看是旧的，一点也没坏，就这也不算便宜，那边还有锁边机和熨斗呢。”

“你想做衣服？”

赵欣摸了好一会儿，嘴里问着，眼睛还舍不得从上面拔出来。

“对，领导人说了，现在要发展经济，允许个人办厂，大家穿的衣服也都鲜亮起来。”

他看了看周围，即便知道这边就他们两个人，还是下意识这么做，接着压低声音。

“我有个小学同学，是往国外倒腾东西的，他说那边的人特别稀罕咱们这边东西，低价买高价卖，回来的时候还从那边带过来，可赚钱了，就是管的比较严，你知道电视不？我听他说广东那边有关系的话都不用票，只要咱们衣服做出来了，就算国内卖不出去，也能给他，不愁卖不出去。”

赵欣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她都觉得县城里的一切都够好的了，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呢，原来还有胆子更大的。

“那……不会出事吧？”

“放心，应该还好，再说咱又不知真的指着那个，只要能做出好衣服来，又不用票，还怕没人买吗？”

赵欣这算是放心了，只是……

“只是那你看我成不？缝纫机我都没用过，但能学，工钱少给我点也行。”

“少那是肯定不能少的，不过我这要投入生产可能还要在过几天，先去弄批布料，把这地方弄干净，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学学缝纫机和做衣服，我已经找好了个师傅，你就跟着他学。”

他既然弄了五台缝纫机来，那基本上目前最多就是弄五个人。

“那没问题，这工厂也能弄个灶台，做饭的事我也能包了，现在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跟你一块去弄布料吧，说不定还能多讲的便宜点。”

而且她也想出去多长长见识，离开那个小山村才发现，这世界简直太大、太精彩了，每天都有各种新鲜事情发生，稍不注意，就跟不上了。

“行。”

说好了工作的事儿，赵欣看着这个很大、但也很脏，看着也挺破的厂房，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个……还有个事能跟你商量不？我能不能在厂房里头住几天，我保证等开工了就不住了。”

“这个……你最好还是别住这边，我不是小气，就是这边有点偏，怕你一个女同志住着不安全，嗯，这样吧，我家有个房子空着，平常也没人住，就是比较老了也有点脏，先一个月四块租给你，算了，先赊着也行，等发工资了再从里头扣。”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赵欣笑的眼睛都弯了，感觉顾征真是她的贵人。

“别急着谢，我也没跟你少要钱，那房子是挺旧的，离这不太远，里头好像也没多少家具，平常用的东西还都得你自己买，要不这边就这样，先带你过去看看，要是行就别住旅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