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三个都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张询叹了一口气：“皇上还请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到底有伤人和。”

“老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这蛊祭真的失败了吗？”在场的众人中，最紧张的莫过于李奕乾了。

“皇上不必忧心，老朽既然敢这么说，就能确保一定不会出问题！”张询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接着说，“方才杨大人说这蛊祭已经满足了所有的条件，从凶手的准备工作上看，他们是成功了的，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钱太傅身上还中了心蛊。”

“所谓心蛊，最开始是岚国的姑娘们喜欢用的一种蛊，她们会把心蛊种在自己的相公身上，以防止他们日后变心。而男子为了表示自己的情意，也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发展到后来，心蛊就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改造成控制他人的一种邪蛊。而最开始的心蛊也因为女子地位的下降而消失了。”

“除此之外，这改造之后的心蛊还有一个很大的功效。它可以让中蛊的人不再受其他蛊虫的侵蚀！”

“您是如何得知钱太傅中了心蛊的？”

“老朽先前听谷儿说发现钱太傅尸体的腐烂速度和常人一样心中就有了猜测，毕竟能让尸蛊出意外的情况并不多，只是不敢肯定。后来在钱太傅的心脏边缘果然发现了心蛊的踪迹。”

张询说完这些，就不再开口了，他知道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

王谷是师从张询学医的，所以他听了这一番话之后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若师傅所说属实的话，那么中了心蛊相当于能免疫其他的蛊虫了。也就是说钱太傅没有中尸蛊，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的尸体腐烂速度和常人一样了。

那么相应的，若是中尸蛊的人少了一个的话，这蛊祭的条件不够，自然就失败了。

随后，杨凌和李奕乾显然也想到了钱太傅和蛊祭的关系。他们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多少还有些后怕。

李奕乾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钱夫人就是那个养出了本命蛊的人，在岚国有本命蛊的人身份都不低，不可能屈居普通人之下。这蛊祭，想必是他们早就准备用来对付华国的，不然五毒和朱砂还有那雕像没那么容易凑齐。

而钱府的事情，应该是钱如意见歆儿孕蛊被解了，知道自己早晚会被查出来，就匆忙让身边的人易容掩护自己出宫。之后她回到了钱府，而钱夫人想必也没有预料到钱如意那里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只得慌乱之中把蛊祭布置好，然后杀了钱府所有的人，包括钱太傅和他的庶子。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刚好够蛊祭所需要的数量，应该也是钱夫人提前做的准备。毕竟当家主母要控制一下府中下人的数量还是很容易的。再加上钱太傅是中了心蛊的，太傅府就更是成了她一手遮天的地方。

只是钱夫人在慌忙之中布置这蛊祭的时候想必也忘了心蛊的作用，这正好让他们得了好处。不然的话，他们现在就真的是要忙的不可开交了。

“老御医令，这尸蛊可有解？”杨凌是刑部的人，见到这蛊祭的事情解决了，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也放下了，只是想到这府中还有那么多中了尸蛊的尸体，他的头就又有些疼了。这蛊虫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没处理好就有可能惹出什么大麻烦来，到那时他可没法跟皇上交代。

张询听说过杨凌，知道这个人是真心想做些实事的，因此对他也颇有好感。“大人不必担心，这尸蛊不是什么高级的蛊，老朽稍后就能给他们解开，不费多大的功夫。解蛊之后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让人来搬这些尸体了。”

杨凌一听，心中大喜。“那就有劳您了！”

“对了，那祭坛不知要如何处理？”杨凌突然想到，祭坛中间的那个石像可是用一只本命蛊的血涂制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危害。

“用干净的布包着它们就可以移动了，回去之后把它们放在烈日下暴晒，三天之后就如同一般的物件可随意处置了。记住，在此期间一定要将它们保存好，不可落入心存不轨的人手中。否则恐怕要再生事端。”

因为上面只是单纯的蛊虫血液，处理起来并没有多麻烦，因此张询很放心的就把处理方法告诉了杨凌。想必把东西放在刑部会比放在自己这里安全很多。

殊不知，李奕乾不会把任何的危险因素留在外面。

“既然蛊祭失败了，杨凌，你现在带着人在太傅府中仔细搜查，看是否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切都要向朕汇报。至于那祭坛，朕自会派人处理。”

说完，他冲着张询微微点头，“今晚实在是辛苦老大人了，朕先派人送您回去休息吧，剩下的这些就交给我们了。”

示意杨凌身边跟着的人送张询回去，李奕乾让两个龙御的人跟着杨凌离开了。显然是让他们去处理祭坛的事情。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李奕乾对着留下来的王谷说：“你在这里配合杨凌把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再回宫，这里头涉及到了蛊毒，没有会医术的人在这里看着朕不放心。”

“臣遵令。”王谷对此心中也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听到李奕乾的话也并不吃惊。

看这里的问题基本已经得到了解决，而自己最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李奕乾终于放下心回宫了。等他回到乾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沐修正焦急的坐在门口等他。

看到李奕乾回宫，沐修明显是松了口气。“皇上，您回来了。”

“宫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李奕乾看着沐修的样子皱了皱眉。

“是龙御的人，他们在木悠宫有了新发现。”

“哦？华三。”示意沐修站到一半，李奕乾坐了下来。

“属下带人在木悠宫搜查发现，钱美人住处的垃圾堆里有一些燃过的书信，而那些残留下来的碎片上写着一些奇怪的字体，属下问过懂这些的人，他们说那是岚国的文字。还有就是，钱美人的钱袋内侧用的是岚国皇室宗亲才能用的花纹。”

华三说完，跪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李奕乾的答复。

又是岚国皇室？先是抓到了岚国的皇太弟在华国军中，然后又是岚国的女子在他的后宫和朝臣家中作乱。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国内竟混入了如此多的奸细，这么看来，前世他死的也不算冤了。

想到还在暗牢中的公孙策，李奕乾心中有了计较。

“让在那边的人暗中搜集岚国皇室宗亲最近的变动，尤其是女子的，朕要第一时间知道。”说完，李奕乾就让华三退下了。

既然是岚国皇室能用的花纹，那么除了养出本命蛊以外，想必钱夫人本身的身份也不简单。这次被自己打破了计划，她们一定会回岚国，尤其最近岚国来使就要到了，华京之中人潮涌动。

看了看时辰，想到今天林雅歆也受了大苦，李奕乾没有再去玉泉宫，而是直接歇在了乾宫之中。

第二天早朝，钱府的事情被一早就从大理寺卿处得到消息的柳石缘捅了出来。若是光看那折子，一定会以为柳石缘是一个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而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朝臣，听到柳石缘的话都被惊呆了，之后伴随而生的就是恐惧和庆幸。还好自己命大，也不知钱太傅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被人屠了全府。想到那种全府上下都变成尸体的样子，他们就觉得毛骨悚然。

大理寺卿并不知道钱府事情的真相，他只知道钱府被人灭了满门，其他的一概不知。当时为了跟这个烫手山芋划清界限，他可以说是什么也没做。所以柳石缘也只是知道最表面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他给他的政敌使绊子。

而这中间，上次让他儿子输了官司的永安侯孙泽首当其冲。京中出了这么大的命案，负责华京治安的孙泽责无旁贷，这是谁也不能替他开脱的。所以柳石缘的枪口上来就对准了孙泽，指责他失职。还请李奕乾解除他的职务，换能者居之。

李奕乾自然知道柳石缘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孙泽是自己的人，他对其他派系的人可没什么好脸色。若是把他换下去，那这个重要的位置很有可能就会落入他们之手。到那时，别人掌握了离华京最近的一只队伍，若是他们想要逼宫或者做些什么，恐怕他这个皇上也无能为力了。

李奕乾给了杨凌一个眼神，示意他说些什么。杨凌自然看懂了，于是他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有话说。”

“准。”

“臣承认大将军折上所说属实，但是臣心中却有些疑问，不知大将军可否帮臣解答一下。”看柳石缘瞪着自己，杨凌却丝毫也不惧他。虽然他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但是自己好歹也在刑部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各种酷刑见过不知凡几。不是那些刚入官场的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