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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虬 第二十章 幻觉中的指引

聂源被青年拖拽着,穿过半开的房门。

此时的门外空无一人,先前守在房门外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只留下一地的烟头与烟灰。

青年并未在门口多做停留,而是拽着聂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显得异常响亮。

见青年走得如此光明正大,一副要拉着自己去投敌的样子,着实把聂源吓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即使门口的两人离开了,也并不代表他们的处境就此安全,毕竟将两人逼得躲进衣柜里的那伙人依然停留在荒宅的某处,或许正做着些不知名的勾当。

可青年拽着聂源在走廊中一路横冲直撞,两人发出脚步声仿佛两只高分贝的扩音喇叭,不断对外界大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聂源想不明白,几分钟前还智商在线的青年怎么突然就智商欠费了?

他自己现在是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想抬一抬手都感觉无比困难,真起了冲突就是个被青年扔出去扰乱视线的下场。

纵使没有他这个累赘,青年再怎么能打总归双拳难敌四手,否则他也不用在一开始跟聂源一样选择退避,而是直接冲上去直接把人都揍趴下了。

然而照青年现在这个六亲不认的走法,他们一定会落得个被对方包圆的下场,聂源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送了人头。

他在青年铁钳一样的手掌下徒劳地扭动手腕,同时小声疾呼道:“喂,慢点,你想被人发现吗!”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青年连拖带拽地扯进大厅里。

恍然间,荒宅外的日光突然照进聂源眼底,晃得毫无准备的他出现一瞬的失神。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骂道:“你怎么!fu——”

聂源的“”才说了一半,眼前的景象却将他已经冒到嗓子眼的心脏生生按回胸腔里。

大厅里竟然空无一人,仅有地上多出来的几个背包显示出他人来过的痕迹。

与聂源离开时不同,大厅的地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木板碎片,一副暴风过境的惨淡模样。与之相对应的,一层那几扇封死的窗户上的木板全部消失不见,仅剩一排黑洞洞地窗口面向两人。

聂源和青年虽然没有交流,但谈同时注意到一个细节:

这些木板都是被某种力量向外破开的。

大量木板的碎片散落在大厅中,最远的甚至落在大门旁,聂源光从碎片散落的情状就能想象出它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冲击。

想要木板能飞溅成这样一定会发出不小的动静,然而聂源自离开大厅到现在都没听到任何有关的声响。如果木板被冲开时不是一副默剧般的滑稽景象的话,那么这一切应当发生在他产生那些诡异幻觉的时候。

那时青年正跟他待在一起,因此造成这个现状的多半不是别人,正是在聂源之后到来的那批人。

荒宅里极其空旷、静谧,任何不属于这里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从聂源和青年离开衣柜开始至少过去五分钟了,两人发出的声响足够在这间大宅中绕梁三日而不绝。可这批人竟仿佛聋了一般,任凭聂源和青年如何暴露自己的存在,愣是没有人跳出来抓他们个现行。

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吗?

聂源偏头看向那些人留在大厅里的装备,又觉得不大可能。

那些人留下的背包边放着不少摄影器材,甚至有一台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肩抗摄像机摆在地上。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没人会丢下这些贵重物品直接离去。

聂源承认荒宅中存在的一些让他本能中感到惧怕的存在,可在他的感官中,至少大厅里谈不上有多危险。

虽然他讲不清为什么,但大厅中的气氛对他来说比衣柜里祥和太多,哪怕是那些洞开的窗户也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多少涟漪。即使他曾因为畏惧而放弃窥探窗户后的房间,可现在再看那排黑洞洞的窗口他心中也难起波澜。

同样的,一直拽着他的青年到了大厅里后也放松不少,似乎他先前警惕的危险在这里并不存在。

青年有心去探窗户之后的空间,奈何手中动弹不得的聂源太过碍事,他只好提着他来到那批人留下的装备前。

他先是大致检查了一遍这些装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便把聂源丢在了其中最大的背包上面。

接着他拿走了聂源的手电,回到窗口翻身而入。

聂源在企图翻窗离开时为了方便起见,将他的手电筒塞进了防风外套的左兜里,然后随着外套一起系在他的腰间。也不知道青年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从他身上摸起手电来一摸一个准。

青年翻入窗口后,聂源就只能偶尔在黑暗中看到手电光一闪而过。

自从被青年拖到大厅,聂源的恢复速度便肉眼可见地增长起来,他才在背包上躺了半分钟就能撑着身体勉强坐起身来。

此时,聂源的大脑正在经历短短十几分钟之内的第三波煎熬。

他的整颗脑仁似乎都变成了烂做一团的血肉,因为急速愈合而发出磨人的麻痒。

聂源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他的大脑里仿佛钻进了一窝蚂蚁,它们用自己的尖牙利齿啃食着他柔软组织,然后舞动自己成对的细足爬遍他大脑的每个角落。

按理说他应当因为这磨人的感觉而痛不欲生,没有闲暇顾忌其他事情才对。可他的思维竟然如同先前一样,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清醒。

这是种没有道理的清醒,仿佛他整个人都被一分为二。一半的他因为难熬的麻痒而堕入混沌;另一半则包容着前者,并将周遭的一切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倒映进他的脑海。

当他被青年放下后,这种认知上的错乱变得更加明显。

明明他本人正坐在行李上,双目也能正常视物,他的脑中却凭空多出了一个俯视的视角。似乎他的神经联系到了第三只并不存在的眼睛,而那只眼正贴在写着红色标语的墙面上无声观察着大厅中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也就是在这时,一种莫名的预感降临他的心头,使得聂源下意识地将这个视角中的景象与先前他在衣柜中看到的幻象联系起来。

在与实际的景色产生关联后,曾经在聂源眼中无法解读的幻象居然生出了些许秩序。

尽管它们看上去依然是由原来那些毫无意义的色块与形状组合而成,但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能明白其中每一种颜色或每一根线条所代表含义。

应要形容的话,这种“明白”与他理解中文和英语的方式并无二致。就好像经历过先前的几番折磨后,他这个老旧的电脑系统突然被人装了新的驱动,原本的乱码随着驱动更新变成了有序的符号与图像。

而他的“第三只眼”所看到的景象,竟与幻象中某一个画面的内容产生了微妙的重合,似乎创造幻象的主人也曾在同样的地方,以同样的方式凝视过这间大厅。

这个“巧合”令聂源心中一动,这些画面有没有可能与之相同,展示的也是另一个视角下的荒宅呢?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聂源完全被找到线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忽视了潜在的危险。

这些画面在聂源从幻觉里挣脱出来后并未消失,而是悄然盘踞在他记忆的角落里,如今它们猛然被聂源翻到眼前,那曾经让聂源几欲迷失自我的倒错感卷土重来。

眩晕感袭来的瞬间聂源暗叫“不好!”,可此时再想收手已然来不及了。

虽然经历过上次的侵袭后聂源也算有了点抵抗的经验,然而现在的他正处在虚弱中,仅仅坚持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便被潮水般涌来的知觉所淹没。

如果说先前那次他还有挣扎的余地,这次的他犹如被风暴所包围的橡皮艇,只消一个浪头便被卷入海底。

他周身的洪流犹如实质,裹挟着它们的猎物一路潜入深海。

庞大的压力几乎融化了聂源的意识,他无法说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幻觉虚构的海洋之内,还是置身于真正的海水之中。

面对这超出人类认知的力量,他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随着水流堕入黑暗。

这是他第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意识到——

他就要死了。

…………

……

!!!

就是在那里,海洋的最深处,那片应当一无所有的黑暗荒漠中,他看到了一个——

τάρταρος

…………………………

“啪——!”

就在聂源的意识几乎被完全吞噬的一刻,他被人在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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