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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宠爱只为你 第一章 冠盖满京华 斯人独憔悴

新世纪的z国,经济发展迅速,科技不断创新。而地处粤省中南部的各大城市凭借着有利的地理位置更是成为经济发展和科技研发的重要基地。

深城便是粤省这几大城市中的佼佼者了。在这样的一座经济实力雄厚,电子信息发达的城市里,有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这个小区靠近商贸繁华的市中心却绿树成荫静谧安宁。小区建有娱乐设施,健身器材,喷泉泳池,而且采用了人车分流的模式,既防止了这里的空气不被二次污染,又让住户们在区内玩耍行走时再无后顾之忧。开发商想打造深城品牌楼盘的用苦良心可见一斑。

2005年7月,盛夏里最为平常的一天,烈日炎炎不见风动。下午4点钟光景,一辆黑色的prado suv驶进了深城这个小区的地下车库。车子熄了火,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下了车,关了门,又锁了车。

男人走到电梯旁,伸出手来,按了电梯的上行键。电梯门打开,空无一人,他进了去,按了楼层。

随着电梯的上行,楼层的数字不停地递增。这个身形高大面容冷肃的男人看着那不断变化的数字薄唇紧闭。楼层的数字在显示32的时候闪了两下,然后电梯“叮”地一声响了,门开了。沉默的男人顿了顿,然后抬脚跨出电梯,走到3202号房门前,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口放着两双拖鞋,一大一小,一蓝一粉。男人换了那对大的蓝色拖鞋,转身,关好大门,把钥匙放在右手柜子上的手工竹篮里,环顾四周。

家里还是这个样子,没有变化,什么都一样,就如同她还在的时候。只是,他因为出差,好几天没有过来,所以空气里窜漫着了无生气的味道。

钟点工李阿姨由之前的一个月打扫一次卫生换成了两个星期一次,她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才来打扫吧?男人大步走进卧室把窗打开,又出来客厅开了阳台门。门开了,他一脚就跨了出去。

房子座北朝南,所以即便是这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太阳也没有直射在阳台上。阳光只是斜斜地洒向楼宇的外墙,有玻璃的反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男人一身白衬衣黑西裤背脊挺直地立在阳台上。他扯松了领带,又拿出烟盒打火机,抽出一根烟点上。他站的这个位置,远远地可以看到楼下的秋千和滑梯,不过现在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可能是太热了吧,再晚一点就会有年轻的爸爸妈妈或者年迈的爷爷奶奶带着孩子出来玩耍。

烟雾缭绕中,男人的容貌依稀可辨。宽阔的额头,硬朗的眉峰,半眯的眼睛狭长入鬓。英挺的鼻梁,微闭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抬起。

他并不年轻却也不老,三十岁左右吧,男人最好的年纪。这样的男人历经了风雨,成就了事业,稳重英俊极富魅力。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闲人勿近的生冷气息,而这冷凝中又偏偏透着一股子落寞和无奈的情绪。

烟头的炙热蔓延到手指,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等到那烟头就要燃尽,他的手指才终于像是感觉到了那份灼烧般将烟头摁熄在了烟灰缸里。阳台上本来是没有烟灰缸的,客厅里也没有,因为他没有烟瘾,在家里从来就不抽烟。可是,自从她离开了,他就只有靠着这尼古丁来麻痹神经。

微风拂过,带着暑气。风铃却借着这缕微风发出细弱却清脆的“叮铃叮铃”。他蓦地回过头来,一抬眼便望见了那串挂在门楣上的风铃。

风铃是乳白色的串串蝴蝶形花卉,她说那是蝴蝶兰。那样的花瓣就像是破茧而出展翅欲飞的纯色的蝶,用紫色的编织绳悬挂在半空,煞是好看。

丫头就喜欢这些漂亮的小东西。但凡进了精品店,总是这一件那一件地瞧,爱不释手。到最后也总有一两件小玩意儿被买了回来,装扮着这间原本生冷无趣的屋子。

是啊,生冷无趣,她说什么装饰都没有的屋子太过无趣。所以她让它变得温暖,变得生动,变得有趣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家,而不是砖瓦水泥的住所。

客厅的这落地窗帘也是她买的,那时候她还没住多久便去买了来,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不了解原来她长成了那样的一个女孩。

那日的她正在阳台上摆弄着花花草草,夕阳的余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金色的光晕。于是,她整个人都被那光晕浸染着,连着那些红的黄的绿的斑斓的花草。

他的心突兀地停顿,因了这副画卷,是这般不真实的美好画卷,让他不忍去打扰去破坏,好像怎样的话语怎样的动作都是对这帧画卷的亵渎似的。

最后,她还是瞅见了他。也没来得及洗去手上的泥,她便指着这窗帘对着进了门却还站在鞋柜旁的他急忙解释:“挂个窗帘感觉屋子里温馨一点,也没那么空荡了。这个窗帘只有一层薄纱,不挡光又透气,以后你朋友回来了,如果不喜欢这花色可以拆下来。你看这挂圈是活动的,很容易拆的。”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通透的薄纱隐隐绰绰,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薄纱上大朵的蔷薇刺绣灼灼地绽放,一如春光下的她,明媚得耀眼。

这样的小事情,都过了好几年,怎么他还记得这么清楚?甚至连她当时说话的神态和语气他都不曾忘记,竟然是从来都不曾忘记。

情不自禁地,他伸出长臂,用手指轻触那串风铃。又是一阵轻巧的“叮铃”声响起,他忍不住去问风铃:“她,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的眼底是一片茫然的痛楚和无边的渴求。

是啊,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请他不要再找她,好让她能够活下去。

她的朋友说现在的她过得很好,请他不要再打扰。

所以他就真的不去打扰,真的不去寻找。

她说的他都肯听,她说的他都照办。但是,为什么她还不回来?

快两年了,都快两年了。两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两年,足以丢弃很多东西。可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改变啊,为什么她还不回来?

她的衣裙她的鞋袜,她的唇膏她的眼影,她的牙刷她的杯子,她养的花卉她种的绿萝,她在商场买的毛巾她在网上淘的地垫,还有她最爱的小玩意儿小摆设。。。。。。

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她的所有都在这里。而他,也还在这里。但是,她不回来,他却也不能够去把她找回来。

因为,他没有资格,早已没有资格再去要求她回来!

男人的心里一阵悲凉,复又转身拿出一根烟点上。似乎只有烟才能让他暂时锁住她的嫣然笑颜,似乎只有烟才能让他麻痹自己疯长的思念。可此时此刻,这烟都帮不了他了。

太过想念,是真的痛彻心扉的想念!

如此这般的想念她又是否知道?他的心像是被巨大的机器手牢牢地抓住,紧紧地牵扯,无论怎么用劲都没办法摆脱。于是,他呼吸困难,喉咙干涩,冷汗从后背冒出,高大挺拔的身形颓废萎靡。

是哪个专家说爱情只是激素的分泌,最多维持三个月?他很想把那个专家找出来,当面问问他,自己的这个症状算什么?三个月爱情期限结束了的后遗症?如果是后遗症,那又有什么药去医治?

他把未抽完的半支烟狠狠掐灭在掌心,不顾掌心的肌肤被烫伤被灼烧。他狠狠地握着拳头,然后把紧握的拳头死死地抵在胸口。

左胸,那是心脏的位置。她最喜欢把她的脑袋靠在这里,顶着一头柔滑的长发靠在这里。那垂软的乌丝就像她妩媚的眼睛,带着丝丝缕缕的情愫缠绕着他,让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心里满是柔软。

她却还嫌不够,还要孩子似的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蹭得他的心被撩拨似的酥麻。他恨恨地想,这个丫头就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动作随随便便地就会把火给点着么?

于是,他腾出双手去捧起她的脸,她竟然还能那般恬淡平静地微笑?他下了决心要狠狠地惩罚这个让他如火燎原的始作俑者,她却又挣脱他的双掌,侧着耳朵紧贴在这心脏的位置,然后告诉他,他的胸膛在歌唱。

他挑着眉问:“它在唱什么?”

她狡黠地答:“它在唱他就喜欢我一个,他只喜欢我一个。”

他闭了闭眼睛,痛,很痛,铺天盖地不要命地痛。最后还是抵不过如此这般气焰嚣张蚀骨的痛,他松开紧握的拳头,自暴自弃地想:“好吧,你赢了。想拿我的命?那就拿去,我给你就是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人说情深不寿。那是因为爱情不是繁花似锦,亦非秋水无痕。爱情只不过是一杯掺了慢性毒药的卡布奇诺,甜中带苦地哄骗你,让你在不知不觉中上了瘾。明明知道那漂亮的拉花图案是刹那的人心蛊惑,你却还是被引诱了,不受控制地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自此欲罢不能。

等到咖啡售罄店铺打烊,无人再为你奉上这续命的一杯,你才猛然发现自己早已是病入膏肓。明明看不到伤口,明明没发现毒瘤,却已是不治之症。最让人痛心的是,即使命不久矣,你却仍然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

楼下的小区开始热闹起来。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好像在为谁先荡秋千而大声地争执着,几个学龄女孩骑着儿童单车在互相追逐,漂亮的花裙子随风扬起,一路洒下清脆的铃声和快乐的笑声。

整片天空因了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变得光彩而生动。可是那个男人却仍然以那样的姿态伫立在阳台上,似乎堕入了他自己的梦境,不肯醒来也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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