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珮儿一直在留意最新的招聘信息。报纸上登载的就用红笔圈出来,电视里播放的互联网上看到的就迅速记录下来,简历也陆陆续续地发出去几十份。
几个星期下来,珮儿根据对方公司的回复情况和面试经验,发现市区大多是中小型的公司,很少包吃包住,工资属中等水平。而规模较大,待遇较丰厚的公司有相当一部份都集中在深城的各个镇区。可考虑到安全问题,乔天霖曾婉转地告诉过她,这些位置较偏僻的公司暂时不要去,等她社会经验丰富些再说。
由于珮儿在香城上班的公司属于大型企业,所以她其实还是想去大公司应聘的。可又想想自己初来乍到,也是不应该走得太远。况且她是乔天霖带着来到这里,真有什么闪失,他定会自责。就这样有些纠结地左思右想,一番权衡,珮儿最后决定到“远航”贸易公司去上班。
公司不算大,待遇不算高,毕竟她只有一年多的工作经验。可是胜在所学专业不会荒废,上班地点又在市区,所以工作还算理想。珮儿的职位是外贸业务员,却不需要在外面跑业务,她主要负责跟进客户的订单,及时反馈问题和解决问题。
良好沟通技巧和优秀的语言能力让珮儿很快就摸清了工作流程和职责。只是因为国内外时差的关系,她需要加班应对一些海外的客户,有时候十点多才能收工。如果不是那晚出了事,珮儿想自己可能会在这间公司做更长的时间。
“远航”离“摘星苑”不算远,可如果坐地铁就需要换线,如果搭公车又需要转车,这让珮儿每天都必须很早起床踩着钟点去上班,就怕错过了那班地铁那趟班车。为了这个事情,她郁闷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有些同事是骑单车上班的,也就动了念头。
趁着星期天,珮儿特地起了个早,兴冲冲地去逛卖单车的店铺。最后买了一辆深绿色的自行车,幻想着又能锻炼身体,又能愉快地开启睡懒觉的幸福生活。可是这种工作睡觉两不误的美好日子过了三个星期便被迫中止了。
那是星期五的晚上,由于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地变热,珮儿的舌尖都起了小泡。所以她计划着早些收工去超市买点煲汤的材料去去火气降降温。可谁知道客户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需要一份产品的质量报告,还必须在周末之前拿到。
珮儿放下电话,心里无奈:“周末之前?他怎么不说今天就需要?这可是个高人哪,话都说得这么有艺术。让你根本就感觉不到压迫却还是得乖乖地今天把报告给出了。”
她摇摇头,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17:35!周末倒计时中!这下可不敢耽搁了,她赶忙拨了内线给质检部的同事,告诉他客户的要求,然后又补了个邮件写清楚事情的紧急性。质检部的同事当然是极不乐意在星期五临近下班的时候还接到工作的了。而且这样的报告是要查阅资料,是要慢工才能出的细活,谁都做得心不甘情不愿。
珮儿一直等到快七点才收到质检部发过来的报告。她把报告打印出来,逐条核对产品型号是否有误。等一切确认好,邮件发过去给客户,客户收到详细看过表示满意之后,已经是九点差十分了。
在这几个小时里,珮儿只吃了几片饼干垫肚子,所以这个点早已是饥肠辘辘。看到客户写着“thank you! have a n weekend!”的邮件,她立马关了电脑,相当不淑女地抓起包就跑到公司楼下的面店要了一大碗面,吃到连最后一滴汤汁都没放过。她在心里哀叹,没喝到自己煲的老火靓汤,也就只有靠这个勉强凑合了。
胃里填上了满满的食物,让人懒惰得不想挪动。珮儿靠在面店的椅背上盹了几分钟,睁开眼睛发现还有好些个有志青年也在吃着面条,心里没来由地平衡。原来在这座城市里努力工作勤劳奋斗的同类还有很多,那么就不孤单了,不怨天尤人了。
这么想着,她又开心了,高高兴兴地去取了单车踩了上去。回“摘星苑”的路上有一段比较陡的坡,以珮儿不算娴熟的车技,下坡的路总是带着刹慢慢下行的。就在她的车缓缓下坡的时候,另一辆自行车不带刹地全速冲下,一道轻佻的男声从后面传来:“妹妹一个人骑车哦,踩快点啰!”
珮儿心下一惊,又听到急促的车铃声,短促的口哨声,和着风速从她的右侧擦过。虽然有路灯,可毕竟是晚上,那陌生而放肆的口哨让珮儿有些慌乱。更过份的是那个人的车头在越过她自行车的时候还故意贴近她。
于是珮儿开始把控不了自己的车子,左右摇摆起来。在惊慌中,她没有忘记去握紧刹车,可是车子已经失去平衡,又带着下坡的惯性,所以在那辆车擦过她的那一刻她猝不及防地摔了下来。
珮儿“啊”的一声跌在了地上。她审视了一下自己,发现左手的手臂全部擦伤,整个左手手掌渗着血。还好穿着七分裤,她的膝盖才幸免于难。可脚踝仍是扭到了,破了皮,黑的红的颜色连成混乱的一片。肇事者见闯了祸,立即以更快的速度逃逸,只留下她孤伶伶地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珮儿心想,今天还真是黑色星期五啊!就连那句“have a n weekend!”也帮不了她。不过也有可能是流年不利吧?今年是她的本命年,妈妈说本命年犯太岁,让她把串着佛祖的红绳挂在脖子上。可上次冲凉的时候,她把那红绳解下来清洗之后就忘了再戴上去。看来还是得戴上,求个平安也好!
珮儿抬头看了看天,今晚的月明明白白地挂在天上,却朦朦胧胧地罩着一层毛边,不甚清晰。长长的斜坡旁,有车辆疾驰而过,偶尔几个夜归的行人向她投来好奇的一瞥。
没有星子的晚上,陌生的异乡街头,让珮儿蓦然生出阵阵的荒凉感。她把浮游的思绪拉回,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回去?扭了的脚踝不敢乱动,伤了的手臂怕细菌感染,到底应该怎么办?
珮儿腾出右手,从包里拿出手机,110?120?可摔伤这样的小事情打120会不会被人笑话她浪费社会资源?她自嘲地叹了口气,可不打120她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