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日历翻到了九月,深城的天气却仍是有些燥热。不过晚上倒不再像盛夏的季节那般闷热难当,有时候甚至会透出那么一丝丝的凉意。所以,只要你把窗户打开,让自然风吹进屋里,即便是不开空调也能睡得很舒服。可这样好眠的夜,珮儿却忽然醒了,不是热,而是因为她很渴,相当的渴。
睡得这么香的时候,珮儿可不愿意起床。她依旧闭着眼睛,试着吞了吞口水,却仍是不管用,喉咙干涸得在冒火在抗议。她暗自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抬手打开了床头灯,半眯着眼睛起了床,左摇右摆地走进厨房。
顺手开了厨房的壁灯,把大理石台面上玻璃罐里的半罐凉水倒出来,珮儿一股脑儿地一口气喝下。冰凉透彻的两杯水经过喉咙跑到了胃里,那个透心凉,把她的睡意全都给赶跑了。珮儿缓了缓神,这么渴,绝对是吃了水煮鱼片,特别是加辣的水煮鱼片的后果。
今天下班的时候,孟小莉不想回宿舍,便拉着珮儿一起去逛街。恰逢这季末的时节,几乎每一间成衣店都因为换季而出清打折,有些品牌商店甚至挂出了三折的广告牌。两个女孩子看到这样的折扣自然就按捺不住自己了。平时那些看着喜欢却又舍不得买的衣服终于有机会成为自己衣橱里的珍爱,哪能不试个痛快?
于是,几条街逛下来,孟小莉买了三套衣服,珮儿则买了一条亚麻的裙子,一条九分长的裤子,又买了两件丝质的上衣给妈妈,想着下次回家的时候带给妈妈穿,她一定会很高兴。但凡是女人,即便是活到了九十岁也还是喜欢漂亮衣服的,没办法,那是天性。
后来,两个人走得累了,抬头就看见了一间川菜馆。自从有过上火的经历,珮儿就有些忌口了,特别是对辛辣的食物,她会能忍则忍。可孟小莉却不管那么多,拉着珮儿就进了去,点了珮儿最爱的水煮鱼片不算,还吩咐服务员要加辣。加辣的水煮鱼片啊,是那么的美味,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忍住不吃?于是两个女孩子一边吃着加辣的水煮鱼片,一边喝着解辣的冰冻汽水,红嘟嘟的嘴巴热辣辣的胃。
可事实证明,人不能为了贪一时之欢,而没了基本的原则,你看现在不就硬生生地搅了这一夜的好梦么?珮儿这么想着,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准备回到床上继续去见见周公,把刚才那个未完的美梦续个尾结个局。
关好壁灯,珮儿往卧室走去,可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了客厅的动静。有贼!?这个念头甫一浮现,珮儿立即吓了一大跳。她贴着墙根站着,紧张得连动都不敢动。心里有一百几十个主意,甚至想到了报警,可万一没有贼呢?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却又似乎再没听见任何声响了。
珮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小区保安这样的严格负责,所有外来的人员都要登记了才能进来,有贼的概率应该是零点零零零零几啊!那如果没贼,就只能是自己没睡醒产生的幻听了?
珮儿抚着胸口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转回厨房的刀具架旁,从架子上取下锅铲。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她也不敢开灯,只能大着胆子沿着墙角挪到客厅电视柜旁。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依稀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影横躺在沙发上!
珮儿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锅铲,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绷紧呈戒备状态,全然不觉自己的手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深深地嵌入掌心。怎么可能会有人进了来也没有丝毫撬门的动静?她心有疑虑,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冲到阳台上大喊“救命”的时候,却借着屋内的月光发现沙发上的背影有些眼熟。而这个背影适时地翻转过来,仰面躺着,哼哼唧唧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又没了声音没了动作,好像是入了梦。
那个人的嘟囔声竟是有些耳熟,珮儿的脑子里有念头闪过却也不敢确定。一阵沉寂过后,她麻着胆子靠近沙发,心想:“如果是贼,我就用铲子打他的头,然后大声喊救命。”
终于很近了,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仰面躺着的人是乔天霖!居然真的是乔天霖。月亮的清辉恬淡地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让他平日里棱角分明冷峻淡漠的脸庞显得柔和生动起来。
珮儿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他。不可否认,这个男人长得真心好看,那额头,那眉眼,那鼻梁,那薄唇,那下巴,哪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似的,让你挪不开眼睛。
珮儿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除了那一片月色,周遭是夜的漆黑。也许是这个即便睡着了也依然魅力不减的男人让珮儿停滞,也有可能是漆黑的夜色让珮儿浑然忘我。反正她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面前这个大喇喇躺着的男人是谁。她只是模模糊糊地想起了童年的夏天,想起了清澈流淌的河水和河畔滴溜光亮的鹅卵石。
这时乔天霖闷哼了一声,把珮儿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就坐到了地上。她有些尴尬地准备回去卧室,却隐约闻到了一阵酒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喝酒了,难怪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珮儿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准备烫一块热毛巾垫在他额头上,垫着毛巾应该会让他舒服些吧?等她拿了毛巾来到沙发旁,却又发现乔天霖的左手和左腿全都耷拉在沙发外面,手臂是横在茶几上的,而长长的腿则斜放在地上。
珮儿摇了摇头,她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回沙发,然后又蹲下来试图把他的腿也挪到沙发上。甫一碰到他的腿,珮儿一阵心脏漏拍,脸红如霞。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还好没醒。她拍了拍胸口,拿起那条折叠好的毛巾,正准备放到他的额头却突然发现乔天霖半眯着眼睛正看着她。
一接触到乔天霖的目光,珮儿刹时手足无措。就如同犯了错的孩子被大人逮了个正着,紧张害怕得恨不得马上消失在空气里。
其实珮儿在厨房热毛巾的时候,乔天霖已经醒了。陆原出差,晚上的应酬是他去的。那个客户是有名的酒桶,他也只能陪着他喝了不少酒。散席之后他叫了部“的士”,也不知怎么就报了“摘星苑”的地址。那时候还没有多醉,只是这酒的后劲足,让他在这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几个小时。
乔天霖是被厨房里若有若无的叮咚声吵醒的,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摘星苑”。现在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就是头疼,口渴,嗓子冒烟。虽然很渴,可他不想动,于是又闭上了眼睛。迷糊中他感到珮儿正在努力地搬他的腿,想象着她吃力的样子,他不禁想笑却又强忍着。正当他估摸着这丫头接下来要干嘛的时候,却觉得有团黑影突然从头顶盖了下来,于是他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是她恐慌而吃惊的大眼睛,平时扎起来的马尾辫散了开来,随意地披在肩上,几缕凌乱的发丝落在胸前显得那般的妩媚。更要命的是她光洁白皙的脖子下面那两道斜长的漂亮锁骨,再往下更可瞧见她薄薄睡裙里那隐约朦胧的美好。
忽然地,乔天霖就有了燥热的感觉,喉咙渴得发紧。他的思维涣散开来,下意识地一抬臂便捉住了她拿着毛巾的手,再往自己怀里轻轻一拉,珮儿便毫无防备地倒在了沙发上。乔天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几个动作这么快以至于珮儿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而在她还没从刚才的惶恐中醒悟过来的时候,就被压在自己身上的乔天霖给震惊了。她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声音。
乔天霖的身下是微微颤抖着的柔软而温热的女性身体,乔天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个让自己心疼的女孩子。他忽然觉得他对自己的心失去了掌控,竟然有些把持不住了。他看着她睁得溜圆的眼睛暗哑了一句:“你打算用毛巾給我解渴么?”说完,他便一低头吻住了她红润柔软的唇。
珮儿的嘴本是惊讶地张开着,所以他畅通无阻地闯了进去。舌头碰到了她的,好甜啊!这样的清甜让他喉咙的焦渴如沐甘露,浑身舒坦通透,于是径自肆无忌惮地掠夺起来,抓着她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此时的珮儿完全懵住了,当他还带着些酒气贴上她的唇时,她竟根本不知道闪躲。直到手腕上的痛向她袭来,她才意识到他男性的强健的身体压着她的。宽松的睡衣在这拉扯中滑下了左边的肩头,露出白皙细嫩的半边柔软,她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听到珮儿的声音,乔天霖不由得一震,酒醒了一大半。他抬起头来,她手腕上明显的一圈红印提醒着他方才做的荒唐事。
迟疑了一秒,乔天霖便迅速站了起来走进冲凉房,打开水龙头,任水花宣泄地由头洒下。他这都做了些什么?竟然如此冲动!乔天霖一拳打在了墙上。是的,这两年太忙太累,几乎不近女色,可是对着珮儿,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站在花洒下,乔天霖慢慢平复了自己心理和身体的亢奋。可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那要命的口渴令他连吞咽都困难了,而更让他难堪的是,他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想念刚才的那个吻,想念着她唇齿间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