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珮儿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可这样的懒惰也不能全怪她,因为整个星期她都没睡个好觉。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面总是想着乔天霖揽着她跳舞的样子。她的腰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灼人的温度,那是怎么洗都洗不去的炙热。她的耳边又会响起他低沉的嗓音说着那晚是喝醉了的话语,她的眼前是他用那深邃的眼神看着她,追问着的她为什么要去酒吧时的心痛。
她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无法入眠,各种过往蜂拥而起纷沓而至,这样的那样的全部都是她来到深城之后的片段。思绪混沌成一片,搅得她百般滋味。她想,她在“飞迅”的工作已经算是稳定,这一两年估计是不会换公司的了。那么,她也是时候搬离“摘星苑”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来烦扰她的心。
太阳耀眼的光芒执意地想穿过深蓝色的窗帘闯进室内,小区楼下隐隐约约地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珮儿微睁着朦胧的睡眼,终于下定决心起了床。她走到窗前,“哧啦啦”地拉开窗帘,明晃晃的阳光就这么一下子跑了进来,闪得珮儿要闭上眼睛。
这么好的太阳,晒晒被子吧。珮儿也顾不上洗漱了,迅速地拆了被单,换了枕套,一起放进洗衣机,又抱起薄薄的空调被走到阳台,摊开来晒在高高的护栏上。
阳台上的空气自然是新鲜无比的,珮儿深深地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觉得整个人都利落清爽起来。她把头探进客厅,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是十一点零五分了。她不禁吐了吐舌头,难道自己真是属猪的么?怎么可以这么能睡?而这时她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响了几下,她不禁觉得好笑,能睡能吃,如假包换的猪姑娘。
珮儿抬手将自己披肩的长发随便绑了个马尾,大步走进厨房。她决定先满足自己的胃,把早餐和午餐一并解决。
冰箱里面的食材并不多,可做面条的配料总是有的。自认为是属猪的林珮儿同学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吃了一大碗自制的招牌面条之后,发现自己充满了力量。她长叹了一声,酒足饭饱,人生几何?
等她把锅碗瓢盆洗刷干净了之后便精神抖擞地撸起袖子开始搞卫生了。她手脚麻利地抹家具,动作迅速地扫地拖地,认认真真地把到处乱放的书籍码整齐,又把cd放回原本的专辑盒子里,再仔仔细细地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剪去多余的枝杆和枯叶。。。。。。
经过一番清洁打扫,家里竟是一尘不染淡香四溢了。可勤劳的珮儿终于是累了,她瘫倒在沙发上。几个小时前还充满活力干劲十足,现在却是浑身无力,手脚发软,动弹不了了。四房两厅啊,谁这么一股子劲打扫下来会不喊累?所以她在沙发上躺下还不到二十分钟就睡着了。
这么好的一个周末,乔天霖和陆原却还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到了中午,陆原也不想吃外卖了,便叫上乔天霖一起出去觅食。两个人找了间平时没有去过的餐馆,天南地北地边聊边吃,不知不觉已过了两点。买了单之后,陆原问乔天霖:“去哪?”
乔天霖想了想:“可能回公司。”
陆原拍了拍乔天霖的肩:“我说兄弟,虽然我很欣赏你拼搏的精神和工作的态度,我也很庆幸有你这么一位难能可贵的拍档,但是我认为有松有驰才是最好的人生状态。以我所知,除了公司,你还有很多别的地方可以去。”
的确,乔天霖还有好些朋友在深城,黑道白道新朋旧友,可他却是不太想去找他们,或者说现在这个时期还不太想去找他们。就在愣怔之间,他又听到陆原在说:“你那么多的情人相好,狐朋狗友,随便找几个逛逛公园喝喝茶看看电影唱唱歌也好过待在办公室里发霉。别说我不够朋友,这么多建议我都给了,可你听不听我也管不了,反正我是要去找个妹妹聊聊天,放松放松的了。没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就请你别打给我,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
陆原说完朝乔天霖挥挥手就走了,头也不回,好像还真怕乔天霖缠着他似的。乔天霖摇摇头,步出了餐馆。
站在餐厅外面,那亮堂堂的太阳光讨好般地倾泻而下,洒遍全身。乔天霖半眯着眼睛顿了顿,一时之间也不想再回公司。陆原说得对,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
黑色的prado suv在“摘星苑”地下车库的车位上停了十几分钟还没见到有人下车。驾驶位上坐着的乔天霖用力地握着方向盘,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脏话。怎么如今这般的别扭,不就是想去看看那个丫头么,至于纠结这么久?他把十指插进头发,狠劲地抓了抓,然后锁了车,上了楼去却没人应门。难道她出去了?
乔天霖的心里落下一些失望,他想了想便拿出钥匙进了门去,一抬眼却惊奇地发现珮儿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乔天霖没有出声,他关了大门,轻轻地走到沙发旁边,在单人椅上慢慢地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熟睡中的珮儿,竟感到未曾有过的平静和安宁。仿佛这样的画面期盼已久,仿佛这样的情境已镌刻于心。屋子里整洁绮丽,空气中弥漫着舒心的干净气息,连茶几上的栀子花也不遗余力地散发着淡雅的清香,而窗外偶尔的几声鸟儿叽喳更是为这样的画面平添了几分生动。
他忍不住微笑着上扬了嘴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天霖仍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坐在那里。他想,如果珮儿没有翻身,没有又抱胳膊又缩腿的,恐怕他会就这么一直坐下去。看来她是感觉到冷了,不然不会蜷成一团像只小猫。今天的气温并不低,可到底是已经立了秋过了白露的季节,稍不留神很容易生病。
乔天霖蹙了蹙眉心,她怎么总是学不会照顾自己?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了床薄薄的被单出来给她盖上。
珮儿的眼珠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她长长的浓密的睫毛齐整地排开,在眼帘处划下美妙的弧形。小小的鼻尖微微上翘,衬着稍稍撅起的嘴,让人遐想这丫头梦到了些什么好事?
乔天霖压抑着自己一亲芳泽的冲动,站直了腰身踱步去了阳台。
阳台上的绿萝生机勃勃地努力朝着太阳的方向伸展着腰肢,枝条上是争先恐后冒出的新芽,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那片稚嫩的,淡绿色的光。
一直没怎么留意的三角梅已经长得快高出阳台的顶端了,在这样的季节里争奇斗艳地竞相开放。七八朵小的花开在一处便汇成一朵大的花束,环成半圆形的球的模样,那瑰色的花瓣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
看着这样一些不加修饰的美好,乔天霖坚韧的心被轻轻地拨动,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林珮儿伸了个懒腰,非常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好舒服!醒来了可她又不想马上起来,于是赖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蹭了好一会儿。忽然间,她又想起洗衣机里面的衣物忘记晒了,便“哗”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被单从身上滑落,珮儿抬眼就瞧见了阳台上乔天霖高大颀长的背影。
她满心惊惑:“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这么睡在这里,又被他看见了?哎呀,为什么每次偷懒都给他发现啊?我这走得是什么狗屎运?”
珮儿极其不痛快地站了起来,恰好乔天霖转过身,踏步走进客厅:“醒了?”
珮儿的脸上泛起红晕:“你。。。。。。来了很久?”
乔天霖没有回答,几步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
珮儿刚睡醒的眼就似一泓秋水般清澈明亮,那眼波流转的眼底透着些局促不安。他看见了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而饱满的脸颊就像是凝着露珠的花瓣,水润透明。
他忍不住想要用指腹去抚摸她的脸,却在落下的一瞬只是把她散在面颊的那几缕碎发拢到了耳后。强烈的男性气息随着他的靠近就这样袭来,让珮儿心跳加速。
“你国庆回家吗?”是他醇厚的嗓音响起。
珮儿愣了愣,难道他是要回江城?她摇了摇头:“今年国庆不回去了。”
乔天霖剑眉一挑:“哦?那你有安排吗?”
珮儿点点头:“嗯,约了庄薇。以前香城的同事也可能会过来玩。”
乔天霖听珮儿谈起过庄薇,他知道庄薇是珮儿在深城的学姐,她最好的朋友。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公司放三天假,不准备加班了。假期坐车的人多,到时候我送你去庄薇那里。”没等珮儿回答,他又问道:“今晚想去吃牛排,一起吗?”
珮儿的心不自觉地加速跳了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竟然就快六点了。她问得有些迟钝:“牛排?我们?”
乔天霖“嗯”了一声:“我在车上等你。”也不等珮儿再说话,他便抬脚出了门。
这突如其来的邀约让珮儿有点转不过弯来。一起晚餐?送她去庄薇那儿度国庆?珮儿摇摇头,没想明白。
一个星期之前,他不是还在解释着与她的那个吻是喝醉了酒的原因么?那样的解释摆明了是怕她有所误会,可他今天这样的邀约就不怕她误会么?虽然大家一起吃饭是很平常的事情,可像他们这样不明不白的敏感关系,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
珮儿想着想着便掐了掐自己的脸,是痛的。那么这不是在做梦了?人们总说女人善变,可男人也善变的好不好?老是把她惹得耳红心跳的然后帅呆呆地走开,等她好不容易把自己心跳的规律给摆平了,他又来靠近。
珮儿觉得脑瓜疼。老师说搞不懂的题目就先放一放,回头再做。那么,这个搞不懂的男人也先放一放,回头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