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淡的一声呼唤入耳,傅熹年无意识的挑了挑眉,眼皮沉的很,没张开眼。
暖色灯光下,他精致莹润的面孔上少了几丝冷意,却突生病态,一副生了病的模样,尤其是微微阖动的嘴唇,苍白少血。
陆晚晚被吓了一跳,在他身侧悄悄蹲下,不敢大声叫怕吵着他,用手指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衬衫,语气极近温和,“傅先生?傅先生?”
听到呼唤,傅熹年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那一双睡凤眼黑白分明,极其漂亮,尤其是此刻迎着灯光,光晕散开,亮的惊人,和脸上的些许虚弱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您怎么了?”陆晚晚悄声问,语气中不自觉的多了丝担心。
傅熹年摇头,静默了片刻后,说道:“二楼第一间房,深绿色的柜子里,有药。”
陆晚晚听明白他的指示,起身往楼上走去,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一眼,傅熹年就仰卧在沙发里,几乎和深色的布面合二为一,可那白皙的皮肤,却怎么都无法让人忽略。
她到了二楼,轻轻的推开门,熟悉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在深色柜子里找到了药,陆晚晚刚准备走,冷不丁地就瞥见了床头上的一张照片。
朦胧灯光里,那照片的人不大被她看的清楚。
鬼使神差地,陆晚晚脚步一转,走到了床前,腰一弯,看清了那张照片。
是个年轻的女人。
或许,用更合适的词形容,应该是个女孩。
明媚,温柔,像花园里沐浴着晨风而盛开的花,让所有人都感慨于她的美好与善良。
陆晚晚心突然跳的飞快,有一种窥探到傅熹年隐私的感觉。
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药瓶,心跳依旧不受控制的加速,脚步一慌乱,连忙从房里跑了出去。
下楼梯之际,陆晚晚突然回过神来,刻意地放慢了脚步,到了傅熹年的面前。
傅熹年此刻闭着眼,没注意到她脸颊上的异样,只在她靠近的时候,才睁开了眼眸。
陆晚晚将药放在桌上,转身去倒了杯水来,将药和水,一并递给了傅熹年。
“扶我。”傅熹年开口,声音喑哑着,像一杯陈年的美酒,甘醇地撩人。
陆晚晚依言,扶着他的手臂稍稍用力,让他靠在了背后的软垫上,随后将药片放入了他的手心中。
她手中握着玻璃杯,温热的水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低头看着傅熹年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完美的线条让她脸颊发烫,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知道傅熹年很瘦,却从不知道他的肌理如此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也从没想过,傅熹年也会有生病的一天。
正兀自出神,手中却突然一轻,傅熹年拿走了水杯,将药吞了下去。
他下颌上挂了几滴水珠,晶莹剔透的,有细细的薄汗凝在脖颈和喉结上,让陆晚晚脸红耳赤。
热意伴随着他身上的冷香交织缠绕,慢悠悠地在空气中蒸发,随之而去地,也有陆晚晚的清醒和理智。
“您没事了吧。”陆晚晚压下眸中的悸动,小声的开口问。
傅熹年嗯了一声,破天荒地回答她,“老毛病,很久没犯过了。”
陆晚晚心里讶异,眼睫也跳了几跳,忽闪着细碎的光芒。她从不知道傅熹年竟然还有旧疾,也从未在锦城的圈子里听到过,想来应该是瞒的极好。
对上那双半眯着的深色瞳仁,陆晚晚手臂收紧,微微握成了拳放在腿上,“要吃点东西吗?”
她语气温和,带着点随意,真诚的模样让傅熹年微微蹙眉。
他能够感觉到陆晚晚的变化,那种从内到外散发着的温和,不是会演戏就可以演出来的。
“不用了。”
他起身,朝楼梯间走去。
陆晚晚循着他的身影望过去,眸中藏着点晦暗和阴影,突然又想起刚才在床头看到的那张照片,有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心底,无限放大,成了鸿沟。
那样的人,也许才真的配得上傅熹年。
……
第二天一早,陆晚晚早早的起了床。
她有点担心傅予景的伤势,又想着软兜长鱼不好做,才早早的起床去准备。
下了楼,大厅里依旧空荡荡地,甚至连个普通的佣人都没看见。
陆晚晚有点诧异的走了几圈,终于在外面的花圃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想起昨晚傅熹年的话,陆晚晚抿了抿唇,小声地叫了句:“迢迢?”
这声音并不大,被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但小孩儿却奇异的听到了。
一回头,傅迢迢看见门边站着的陆晚晚,迈着欢快的脚步就跑了过来,白皙的小脸像是能散发光芒,“阿姨早!”
被他这么一问候,陆晚晚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风融化的冰淇淋,甜的要命,“迢迢早。”
傅迢迢自然而然的牵了她的手,帽兜上缀着一只大大的毛球,随着他的身体颠颠的起伏着。
“阿姨要去准备早饭,迢迢吃过了吗?”陆晚晚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柔和地和傅迢迢对话。
傅迢迢点头,继而想起了什么,说道:“爸爸说了,阿姨今天要去看小景叔叔,迢迢也要去的!”
陆晚晚一怔,没想到傅熹年竟然有这样的吩咐,摸了摸傅迢迢的脑袋,答应了他。
傅迢迢开心的很,黑琉璃的眼睛下面有两个小小的卧蚕,衬的他愈发精致可爱,像个洋娃娃。
陆晚晚从小养着陆臻长大,对小朋友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是见了傅迢迢这样的小人儿,心里就更是喜欢的很。
她弯腰蹲下,和傅迢迢平视,美眸中的一池春水被搅碎,波光粼粼地,温和又轻柔,她伸手握住傅迢迢的手,和他做了个约定。
“那你乖乖地,等阿姨两个小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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