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伯是裴于昶的长子,他从小就少年老成,少言寡语,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做错一件事。他长得像裴于昶更多一点,身材高大,五官棱角分明,相貌堂堂。
他大姑姑裴瑞彤接连两个孩子都夭折了,他出生后,裴瑞彤当他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后来李鸣骏出生,裴瑞彤也做了皇后,裴皇后也丝毫没有慢待过裴元伯,但凡李鸣骏有的,他都有。再后来他小姑姑裴瑞彩和姑父赵牧夫妻不合,表弟赵烈也来到了他家。三个表兄弟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李鸣骏和赵烈从小到大都崇拜他,他说什么他们都听。
裴元伯从小就不负众望,兵法武功样样精通,二十五岁就做了御林军总管。在外人看来,他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做了御林军总管,是因为他父亲是国舅大将军,其实裴元伯绝对是实至名归!
他从不参加党争,更不会掺和立储之争,他为人正直无私,心中所想就是保卫皇宫保卫皇上。
皇上历来器重他相信他。晋王也知道他正直无私。如果裴皇后能长寿,郁贵妃和晋王母子也不会有觊觎皇位的野心,裴皇后薨逝后,父亲裴于昶早料到朝廷时局要变,叫他站队太子李鸣骏,告诉他裴家不可能置身事外,因为他是裴于昶的儿子,是皇后最宠爱的侄子,是太子李鸣骏的表兄,就是不杀伯仁,伯仁也会因他而死。
不管父亲怎么劝说,他都不为所动。他还劝父亲不要参与立储之争,不管谁做皇上,都是李家的天下,裴家只管做好自己的臣子就行了。
但是,他从没想过晋王会算计他。清明节那天,他的腰牌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对了,是晋王来轮值房找他,晋王还带来了今年的明前茶,就是喝了晋王的明前茶,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等他醒来,腰牌就在刺客身上了,不容他辩解他就被投到了天牢。
到了天牢后,他才彻底相信父亲的话是对的。在大粟朝这个时局里,想做个纯臣是不可能的,你即使站着不动,时局裹挟着你也要随波逐流。
开始,他也被拷打过两次,让他交代他的同伙。后来听说晋王去讨伐太子了,那个跟他从没有过任何交集的齐王李鸣骁倒是来天牢看他。
对于李鸣骁他打小从心眼里就看不起,李鸣骁不仅人长得妩媚多姿,还经常穿女装扮女人,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荒诞不经,更是不学无术。他在皇上面前也不得宠,和其他几个皇子关系也不好,这个李鸣骁就是皇宫里的反面教材。皇宫里的后妃们教育小皇子和小公子时都这样说的:“你再不好好用功就会跟李鸣骁一样;你再这样不学好也会跟李鸣骁一样!”
就是这个纨绔的浪荡子竟然救了自己
是李鸣骁买通牢头和狱卒,从此他不再受折磨。飞狐岭之战,太子李鸣骏赢了,李鸣骁过了好久才来天牢告诉他,狼居关之战,晋王李鸣骢一败涂地,太子李鸣骏赢得漂亮。李鸣骁不久就来告诉他,并且说,晋王肯定会顺着辛震这条线查到裴于昶,这次裴家是彻底惹恼了晋王,估计是在劫难逃了。
“齐王殿下,在下要说辛震的事我没参与也不知道,你信吗?”
“本王信!可你是裴家的人,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吗?裴将军,你觉得以你对晋王的了解,这次裴家会怎么样?”
“满门抄斩吧!”
“本王听说裴老将军早把孙子孙女送出京城抚养,如果裴家被抄家,晋王不会知道吗?你就让你的孩子一辈子隐姓埋名、颠沛流离?就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那依齐王殿下的意思?”
“裴家要有人活着!”
“活着?谁不想活着,可这天牢能出得去吗?就是能出得去,可这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能往哪里跑?”
“如果将军相信本王,本王救你出去!”
“在下相信!”
“将军这么信任本王?”
“齐王殿下觉得在下还有相信的人么?”
“有道理!”
“只是在下有个疑惑,齐王殿下和晋王乃一母同胞,你为啥要救在下?”
“因为将军是太子殿下的人,本王也是,这样的理由还成立?”
“成立!”
李鸣骁当即对裴元伯说了他的计划就是装死:“本王早年在外游历,得一异人传授龟息大法,可以在两天之内闭住呼吸,本王可以教给将军!”
裴元伯心道:“你早年游历江湖,你现在也还不满二十岁!”裴元伯至此知道这个齐王李鸣骁背后也不简单,难道他也是父亲安排的人?
“裴将军,本王现在就把龟息大法的口诀教给你,以将军的悟性不出十日大功可成。”
“在下谢齐王殿下救命之恩!”
齐王当下把龟息大法口诀教给裴元伯,并指导他一些诀窍,就告辞出了天牢。
裴元伯确实在十日之内练成了龟息大法。日子仅仅过去了十几天,裴家就被抄家了,裴于昶和裴元仲也被投入了天牢。
裴氏父子三人没有被关在一起,虽说就在一个牢里,但彼此不能见面。
昨天李鸣骁派人来看他,告诉他可以实施计划了。
第二天,晋王一早就接到天牢的消息,说裴元伯听到裴家被抄家,裴于昶和裴元仲也被投入天牢,口吐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一天来粒米未进,水也灌不下去。晋王赶紧派太医去天牢诊治,太医诊治了半天,发现裴元伯脉象紊乱,气息奄奄。赶紧回禀晋王,晋王又派了几个太医去会诊,得出的结论一样:裴元伯怕是没有几天活头了。
太医开了药,让狱卒撬开裴元伯的嘴灌下去,也是灌不进去。
几个太医对晋王说:“晋王殿下,裴元伯被关了这么长时间,他生性又高傲,受此打击,我们看是回天无力了!”
晋王看着无能为力的太医们,心里为裴元伯就这样走了惋惜。晋王也知道裴元伯为人公正无私,对皇上赤胆忠心,他又治军有方,可惜他是太子李鸣骏的表哥、大将军裴于昶的儿子,不然,如果能为我所用多好,可惜了这么个人才。
“各位太医,只要你们尽力就好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他去吧!”
裴元伯又在天牢里挣扎了两天,然后在一个寒风呼啸的夜里停止了呼吸。
狱卒报告了牢头,牢头报告了管事,最后到达了晋王那里,晋王对管事的说:“裴元伯也是一世英勇,给他买个好点的棺材,再寻块地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