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杯盘狼藉,宾客们酒足饭饱,终是要迎来曲终人散。
众人见清川的脸色有些难看,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唯恐自己说错话不小心惹毛了这个混世魔王。
品斋阁外,江府的小厮已经备好了马车,只等江清川从里处出来。
烟岚伸伸懒腰,打打哈欠,随口追问清川:“怎么回去?”
“本少爷自是要盛着自家的马车回去,至于你...你没有马车,自然是用走的。”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瞬时令烟岚神清气爽,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江清川。
“什么?!”
“走着去?”
清川惬意一笑,“若是你有用之不竭的金叶子,那便去雇辆马车,再寻个车夫,这样便不用走着去江府了。”
语毕,他大摇大摆地上了马车,在坐上马车后,他刻意掀开了车上的帷裳。
坐视不救地笑着,“忘了告诉你,江府离这处还有些距离。”
烟岚不怒反笑,今日她已经被江疏雨百般捉弄,怎还会怕他江清川呢。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的病......”她得意一笑,补充道:“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病来的离奇,犯病时又毫无征兆,若江少爷无所谓,我多走两步又何妨。”
落下此话,她敞开步子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丝毫不理会坐在马车中脸色泛黑的江清川。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得罪,一个是女人,一个便是大夫,偏偏江清川最讨厌的人是个女人又是他的大夫。
“臭女人,你给我停下,和我回府。”
马车中,江清川声嘶力竭一吼,这一吼几乎是花光了他今日所有的力气,可马车前的少女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浩浩荡荡的马车停在了江府的门口,庄重威严的大门立于眼前,门前早已站满了江府的下人,为首的是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见马车停下,老者立马迎了上来,他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马车前,直到江清川从马车上慢悠悠地爬了下来。
“少爷您可回来了少爷,老爷已在正厅候您多时了。”
闻此一言,清川焉地停下脚步,他一把拽住老者的胳膊,轻声问道:“这么晚了,爹为何还不就寝?”
老者欲言又止,推辞道:“少爷去正厅就知道了,老李也不敢告诉您啊......”
能让江老爷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候着江清川的事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清川回身,朝着马车一喊,“赶紧下来吧,难不成还要本少爷亲自扶你下来?”
马车的珠帘被缓缓掀开,一名身着浅蓝色华服的少女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她满脸尬笑地望着四周。
“这就到了,不是说还要许久嘛。”
“废话怎么那么多,到了就是到了,你到底要不要进去!”清川毫不客气,丝毫不将烟岚当女子般对待,语气中满是粗鲁和野蛮。
名唤老李的老者见到少女后先是一愣,立刻追问清川:“少爷,这位姑娘是?”
“一个...朋友。”江清川含糊不清地回答着老李。
即使他的病在府中是人尽皆知的,但他仍不喜欢当着众人的面提起,这是他心中不愿提及的伤。
“原来是少爷的红颜知己,老朽眼拙啊,眼拙。”老李眯起眼睛笑的畅然,曲折的皱纹爬满面容。
“废话可真多,什么红颜知己,少在哪里给本少爷胡说八道。”清川撇撇嘴,满脸嫌弃地望了烟岚一眼。
他在心中冷嘲,能配上他的女子必然是沈文音那样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又怎会是烟岚这种粗俗无理的乡野女子。
“老李,你先带她去府中安置住下,我要去会会咱家老爷子。”
想起自己的爹,江清川便有些胆战心惊,该是什么事才能叫老爷子深更半夜不睡觉在此处守株待兔呢。
老李点点头便领着烟岚向里屋走去,清川则是心若死灰地朝着正厅而去。
江府正厅的门从未关过,象征着江老爷子为人热情,广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凡是来到江家的客人,皆是贵客。
从远处远远望去,一束摇曳的烛光正在随风轻摆,烛光下一名中年男子正两眼如炬地望着向着正厅走来的江清川。
清川故意放慢自己的步子,如履寒冰地向中年男子走去。
“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敢给老子回来。”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猛地从木椅之上跳了起来。
他健步如飞地冲了上来,一把揪住江清川的耳朵,愤恨地骂道:“老子在这里等你了一个晚上,你这个混账东西又跑到何处厮混去了。”
清川捂住自己早已红肿的耳朵,战战兢兢地回嘴:“今日是儿的生辰,儿子不过是在品斋阁举办了一个晚宴,爹你为何火气这般大...”
“你这个混小子,居然还好意思问老子。”江老爷怒火冲天,恨不得将江清川抽筋剔骨。
“今日天未亮你就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了,去干什么了?”
“儿子...”清川眼珠一转,咧着嘴说道:“儿子身子弱,今早与几个朋友相约,去晨练了。”
“晨练?你还敢唬老子!”见清川不说实话,江老爷的手更用力,清川只觉自己的耳朵要被他活生生地揪下来了。
“哎呦...疼啊...”江清川嘶嚎惨叫。
“今日一早,你分明是与田霸那几个混小子一起去将街口唐大婶家的鸡给掐死了,难怪今晨老子都没有听到打鸣声。”
“今儿唐大婶来府中寻老子,硬是要老子赔她五片金叶子,说是你小子的杀生钱。”
清川心中不服,感到气愤,愤愤不平地说道:“她家的鸡分明是只会打鸣的公鸡,一只公鸡怎会要得了五片金叶子,爹您分明就是被她给讹了。”
江老爷见清川已经被他掐的面红耳赤,于心不忍地松了手。
“老子当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自己家养的是只公鸡,但是公鸡能打鸣,能让她早起干农活,于是就和老子乱七八糟的扯了一大堆,什么误工费,心理损失费,全他娘算在了老子头上!”
两人同时手叉腰,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无论是脾气还是性格都是如出一辙。
“爹,您放心,待明日太阳一上山,儿就去找她,一定将那五片金叶子给您讨回来。”清川气势汹汹的说道。
江老爷沉沉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清川的肩膀,疲惫地说道:“老子不是心疼那五片金叶子,爹是担心你啊。”
“给爹说说,你为何要杀死唐大婶家的鸡?”
“爹...”清川有些惭愧地垂下脑袋,轻声解释:“唐大婶家的鸡总是欺负王大婶家的鹅,儿子实在看不过去,就和田霸他们一起将那只鸡杀了,烤熟吃了没浪费。”
“那鸡吃的还有些柴,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