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猛地一撞男人的身体，男人被撞到在地上，邱乐被他抓下一把头发。王宏站稳身子就去扶李秋白。李秋白跪在地上已经疼昏过去，王宏一碰，他的身子就倒下去，鼻子里流着鼻血。

男人站起身来，看着他们三个，王宏大叫一声：“你是不是有神经啊？我们救你下来是要帮你的！你忘记了吗？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

男人前后晃动身子，听到王宏要他看他自己做的事情，猛一垂头，若不是有脖子连着，真觉得他的头就要掉下来。他盯着地上的李秋白和捂着头皮的邱乐，眨巴眼睛，抽动着的眼皮一跳一跳的。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都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自己的错······”他双眼盯着地上，还在晃动身子，好像真的有很严重的精神病。

王宏先拉开邱乐，让他远离男人。听得男人又说话了：“都是他们的错，谁让他们说我，我怎么了？我从工地上班回来，钻头的声音一直围着我嗡嗡翁，结果回到家他们还在我耳边吵，嗡嗡嗡······我就想让他们闭嘴罢了！”

王宏蹲着身子往前移动，想要去拉开昏迷的李秋白，男人继续魔怔地说着嗡嗡嗡。他的身子晃动着，突然将眼睛盯着李秋白的后背，自言自语说：“什么？杀了他？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他又没有要闹我？”

男人的身子还在前后晃动，双眼盯着李秋白，王宏就不能上前去了，怕他突然发难拿着匕首对着他来，只得蹲在原地和男人对话说：“没错，我们都没有闹你，我们安静。”他真的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李秋白睁开了眼睛，他的身体抽动了一下，盯着王宏。王宏咽了一口唾沫，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动。现在他们要安静，这个男人是疯子，不要再刺激他。

邱乐却突然尖叫一声，对着王宏说：“快！快过来！我想起他是谁了！半个月前网上不是发了一个案件吗？那个屠杀全家在逃的男人！一定就是他！你快回来！”

王宏听得这句话，见到那个男人的眼睛梭地转过来盯着他，吓得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男人盯着他裂开嘴笑了：“我不过是让他们闭嘴啊！可是他们越叫越凶，我脑子里的嗡嗡声围着我，嗡嗡嗡，好吵！好吵啊！”

男人突然挥手就向王宏刺过来，王宏伸手挡着脑袋，尖叫着往地上一躺。但是男人没有过来，他睁开眼睛一看，李秋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了男人，用没受伤的手向后扳男人拿刀的手。

邱乐也跑了上去，照着男人的脸就是一拳。王宏连忙爬起来去抱住男人的双腿，三个人就这样将男人推到在地上。

王宏和邱乐压在男人身上，李秋白被压在男人身下。男人仿佛有神力，在邱乐还没有压住他的时候就一个翻身摆脱了邱乐，一脚将王宏踢开，然后转身对着李秋白胸口刺下去。

刀子抽出来的时候，带动李秋白的身子一挺，他完全死将过去。王宏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但是男人就这么坐着就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肚子。

邱乐大叫一声也扑过去，抓住了男人拿刀的手，拼命将刀向男人的脸上推过去。男人的眼睛紧盯着邱乐，喃喃自语道：“杀了他们，全部杀了他们。不！我不想杀人了！你告诉我这样做就可以没有声音，就安静了，你说的！”

邱乐终于将刀子推到了男人脸上，刀尖滑出一个长条的口子，但是他还是魔怔着自言自语说：“这些天我逃到哪里都还是能听到嗡嗡声，你骗我，我不会听你的了！你不要在我脑子里说话，我不听！我要摆脱你，我要死，我要死！”

刀尖还在往下滑，从下巴滑下去，邱乐简直觉得这个人比魔鬼还恐怖，他已经没有痛感，还一直在和不存在的人对话，还将他的所作所为全部推到那个不存在的人的唆使上，这个人一定有精神分裂！

就在刀向下，邱乐就要掌控到刀子的时候，魔怔的男人突然眼睛一亮，两只不对称的眼睛猛地转到邱乐的脸上，他不再自言自语，而是对着邱乐说话：“你想杀了我？你要杀了我？”男人一手抓住邱乐的脸，一手将拿刀子的手挥下，砍在邱乐的腿上。

邱乐吃疼手上没了力气，男人咧嘴大笑，对着他肚子就插进去，脸贴的那么近，两只眼睛盯着邱乐，邱乐仿佛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晃动，那不是他，人影往下弯腰看着他，整个一个黑影，也许自己不行了，看到幻觉了，他往后一倒昏迷在地上。

男人站起来，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深深呼吸着，身体前后摇晃，脑袋左右摇晃：“没有声音了，真的没有声音了······嗡嗡嗡没有了·····说话声没有了······”他抬起头深呼吸了一下，夜色降临带来的潮湿的空气。

林中的水汽蒸腾起来，夜色夹杂着血腥味和湿泥土的味道变得越发浓了。

天上下起雨来，林间一阵悉悉索索，落下的雨打在他脸上，身上，地上的血汇聚在一起，慢慢渗透到泥土里。男人用手摸一把脸，感受到伤口的疼痛，他眨巴眼睛，叫着好痛。等他往下一看，发现了还有三个人倒在地上。

“又是我？我做了什么？天啊！我做了什么？我又杀人了？是我吗？是我！”他崩溃般地将匕首丢开，蹲在地上抱头痛苦，嘴里哭叫着：“小兰······老婆······爹！娘！都是我，是我杀了你们！”

他跪在地上痛哭起来。雨仿佛一曲悲怆的协奏曲，伴随着清醒过来的男人痛哭，夜色给他盖上了一层被单。

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用手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爬过去摸索离他最近的邱乐的身上，什么也没有，他吸了一下鼻子，他哭过了，现在他要活。他要继续活下去，他下定决定要活下去。

雨停了，树叶不再响动，万籁俱寂，只有男人摸索着地上三个人的悉悉索索地声音。邱乐身上没有东西，他又去摸李秋白，他将李秋白翻过来，从他的裤袋里摸出一个迷你电筒。

有光了，他打开手电筒往下照，看到了李秋白的脸，他愣住了，蹲在原地再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