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兄……”
“早就听闻温兄桃花劫不断,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温庭珺离莫璃更远了些,坐下饮茶不语。
莫璃好奇心又来作祟,问道:“桃花劫是什么意思?”
公孙衍听完大笑:“这桃花劫啊,就是……”
温庭珺打断,对莫璃道:“去抓两味药来,冰叶与霜残草。”
莫璃立刻听话的去抓药,不再纠结“桃花劫”的意思。
待莫璃走远,看着公孙衍那副坏笑的嘴脸,道:“她年幼无知,莫要教坏了她。”
“是是是,这教坏她的事就交给你了,哈哈哈,我早就说过,你诱拐少女最擅长了。”见温庭珺脸色沉下,这才正经起来,“今日来是为了郡王的事,温兄也该知道如今朝廷情势。”
“在下是江湖中人,武林中有些事尚且不能左右,这朝廷的事更是理不清了。”温庭珺语气冰冷。
“温兄医术绝顶,武功更是天下难逢敌手,郡王爷想为这江山社稷出些力,温兄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如今武林暗淡无光,早已不如当初,多少英雄受牵于十年前那场大难,归顺朝廷才是明智之选啊。”说完最后一句,公孙衍不受控制的苦笑起来,刚刚那话竟然从他口中说出,讽刺的味道把他包围。
“公孙兄此话在下不懂。”温庭珺话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公孙衍吸了口气,明明可以再劝,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告辞,明日郡王会来拜会。”站起身来,看着院墙西南角,“池里的剑莲开的很好。”
“庭哥哥,我回来了,你的药。”黄昏时分莫璃拿着两味药蹦蹦跳跳的赶了回来,屋内昏黄,莫璃用火石点起油灯,这才照亮温庭珺的脸,同时也看见了桌上的剑莲,“咦,这是什么?”
“北寒剑莲,当年青城派送给天山派的乔迁之礼。”
“天山派为什么要乔迁呢?”莫璃不解的问。
“因为十年前的一些事。”
“庭哥哥你脸色好像好了一些,是因为这些剑莲缘故吗?”
“他有意放我走,我们今夜动身。”
莫璃恍然大悟:“那个公孙大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庭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去把东西收拾收拾,一会跟紧我。”
莫璃笑笑:“璃儿武功虽然一窍不通,但轻功还是说的过去的,庭哥哥放心吧。”
“你一点武功都没学过?”
莫璃有些失落:“是呀,罗婆婆说我心急浮躁,若是学武功肯定会走火入魔,索性就不教我了。”
“时候尚早,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招数。”
莫璃大喜:“真的?太好啦!我能学武功了!”又窃喜,“下回见到那家伙就可以欺负他了……”
温庭珺一脸严肃:“武功是用来防身,并不是用来比试和欺负人的。”
莫璃吐吐舌头:“开玩笑嘛,我那么可爱,怎么会欺负人?”说完了又娇笑着转了一圈。
“你练所的轻功我虽看不出门路但知道并不是常派轻功,而且你只是练得其中皮毛。”温庭珺见过几次莫璃的轻功,看了之后只觉奇特,但怎么也看不出是哪派的门路,想着应该是失传多年的秘术,那她的背景到底是……
忽然手被小人紧紧握住,往前拉了几步,面色微红且急切,嚷着:“快点呀,庭哥哥,我都等了好多年了,快点啦!”
温庭珺无可奈何的摇头:“果然是性情急躁,练不得上层武功。”轻轻反转手腕避开莫璃的小手。
莫璃有些泄气,自己这辈子当真练不了武功了?
只好耍起无赖:“是你说要教我武功的,赖皮!”
温庭珺负手而立,略有些气息不稳的咳了一声:“如今时间紧迫,也教不了你什么,你还是把云中走仔细温习一遍吧。”
一阵风从温庭珺面前飘过,莫璃笑盈盈的拿着一颗麦芽糖站在他面前:“庭哥哥吃糖,嘻嘻,我快吧?”
“倒是熟练。”温庭珺难得的夸赞。
莫璃心里喜滋滋的,拿着糖往前递了递:“吃不吃嘛?”
温庭珺摇摇头。
“那我吃喽?”
“嗯。”
“真的不吃吗?”雪白的麦芽糖又送到了温庭珺的嘴边。
温庭珺坐下饮茶不再理她。
莫璃没趣的收回手,放在嘴里大口的吃了起来,许久的寂静,莫璃都觉得她身上已经开始结蜘蛛网了。
托腮看着远方,若是司茗在……
忽然觉得脖子上沉甸甸的,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又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玉佩,又是叶司茗送的天山雪珠和所谓的定情信物。
轻轻把那个皓月玉佩摘了下来放在荷包里,才不要这家伙的定情信物呢,找个机会还给他。
深夜,无月,无星,院内无灯火,天与地像是长在了一起,亦或是从未分开过。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生灵,没有草木,连一滴水也没有,只有土的龟裂,压抑,致死的压抑。
忽然有一处火光冲天,那火像是天火一般,从地心烧至人间,硬把这长在一起的天与地分隔开来。
“公孙大人,聂欢那恶贼放火烧了东边厢房五间!”衙差匆匆来报,脸上灰黑,衣服也被烧了大半。
公孙衍大怒:“好个不知深浅的小子,竟敢在本官头上放肆,来人,调动王府所有兵力捉拿聂欢!”
“是!”
一辆马车飞速的奔跑着,那马是一匹优等的汗血宝马,夜色中不似马到像一只追逐猎物的花豹。
窗外风景模糊不清,只有风的声音,莫璃还在逃脱的喜悦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庭哥哥,他们不会追过来吧?”
忽然此时天空中如扯棉絮般的降起大雪,温庭珺叫停了宝马,在这风雪之后倒了下去。
“庭哥哥!”
大雪下了整整三日。
天地间银装素裹,收敛起所有的色彩,完全被白色包裹住。山路难行,再难得的汗血宝马也原地打起了转,嘴里不断的发出凄惨的嘶鸣。
女孩满眼绝望,他们要死在这雪山中吗?
女孩的披风很是单薄,身上是不合时宜的秋衣。小手被冻的通红,抓紧马缰使劲的拽着那匹通人性的宝马,可宝马此时却不通情达理起来,一个劲的胡搅蛮缠就是不肯走。
很快,女孩手上被勒出道道血痕,嘴角因为干裂也溢出血丝,发丝凌乱,略狼狈,只是眼中的那股犟劲却比宝马更胜三成。
手,紧紧地,紧紧地……
终于宝马拗不过女孩,费力的走了几步,到了一块平地上歇息。
女孩大口的喘着气,甩着伤痕累累的血手,经脉怕是都被冻坏了。用勉强还能动弹的中指勾出腰间的金创药,拿嘴衔着倒在伤口上,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几日不曾吃喝,此刻刚刚松懈立即觉得天旋地转。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