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道自己已走到断头路尽头的李清河睁开双眼,只感觉体内灵力无比充沛,似乎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肆意挥洒灵力,即使只是运用一些简单的法门威力都能远胜从前。
头顶的紫色狐影也不再返回书录,而是带着青色云雾一同回到了李清河体内,融入到了李清河左胸的金色气源中,随后便重新陷入了长眠。
李清河双手分别接下各自从空中下落的书录和天书,才发觉狐刚子还跪在原地以一种近乎热诚的目光看着自己,李清河连忙将他扶起,开口道:
“刚子前辈,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惑,说实话,有很多事一时间我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狐刚子摇摇头,说:
“恩人千万不要再叫我前辈了,我狐族上下蒙恩于益王,又受他后人教化,今天狐族气运已经选择了你,从此以后,狐族的命运就与你息息相关了!”
李清河感慨道:“大概我真的和狐族有些缘分吧,在自来寺恰好遇见陆离,又受蒲先生所托,接受了部分狐族的气运,又因为书录的缘故来到这里,其中曲折,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狐刚子认可道:“是了,益王一脉与狐族的纠缠,冥冥中也是有命数注定。”
“老祖宗,究竟发生了什么?阿紫,阿紫在哪?”
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正是从灵阵赶回的狐敖。
“父亲。”看见狐敖的陆离下意识便叫道。
狐敖的状况显然不是很正常,有些癫狂道:“紫青,你看见你娘亲没有,你娘亲在哪?”
陆离一脸疑惑道:“母亲?你不是说母亲早就丧命人族手里了吗?”
狐刚子这时却抢过话头,怒道:“狐敖,不得放肆!”
狐敖怦然下跪,膝盖重重撞在石阶上,苦求道:“老祖宗,我已经感受到了阿紫的气息,一定是她回来了,不会有错的!”
狐刚子欺身上前,眼中金光一阵闪动,暂时封住了狐敖的神识,狐敖身子一软便昏沉睡去。
然而祭坛上的陆离已听到狐敖的话语,喃喃道:“阿紫……阿紫……父亲一直没有告诉过我母亲的名字……”
李清河看着纷乱的局面,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此时沉睡在自己胸口,那个蒲留仙托付下来的狐妖精魄阿紫,恐怕正是狐敖的妻子,陆离的母亲,那位出走领地再无音信的狐族。
只是阿紫当年为何离开狐族领地,如何遇见蒲先生,又是如何沦落到今天只剩下一个沉睡的精魄,这一切,应该就是狐刚子要阻拦狐敖的原因了。
看着如同遭受晴天霹雳的陆离,李清河开口道:“刚子前辈,陆离和我都曾见过蒲先生,阿紫的事,你恐怕是隐瞒不住了。”
陆离双眼通红,目光呆滞地看着狐刚子,问道:“刚子爷爷,阿紫,真的就是我的母亲吗?”
狐刚子长舒了一口气,“当阿紫的精魄从书录中钻出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情终究会登上台面,本想晚点再告诉紫青,可没想到狐敖性子会这么急躁。”
“也罢,这是你们早晚也会知道的事,没有什么羞于提及的。”
狐刚子看向陆离,问道:“紫青,你可知道你的原形和这山谷中大部分狐狸都不一样?”
陆离点点头,它原形乃是一只紫青狐狸,而这山谷中无论是赤狐,白狐还是青狐,都有着庞大的氏族,却唯独只有它单独一只紫色狐狸,就连自己的父亲狐敖,本体也是一只青狐。
“最原始的狐族,以毛色划分氏族,涂山为紫,有苏为青,彤鱼为赤,防风为白,氏族之间为了保证血脉纯粹,基本不会通姻。”
“而自从迁徙到了这山谷之中,狐族血脉衰落,氏族之间也不再相互隔阂,各个氏族渐渐融入到一起,毛色的差别也就不那么明显——除了涂山氏。”
“那一支跟随着其余氏族迁入山谷中的涂山氏旁支,虽然只是为主族效力,但其余氏族依然将狐族灭绝的帐都记在了它们头上,尽管碍于狐族内部协定,氏族间不能内斗,但也不会有氏族主动与涂山氏有交集,更别谈联姻了。”
“也可能是因为罪孽深重,涂山氏旁支越发衰败,直到阿紫的双亲去世后,她便是山谷内最后一个涂山氏的幸存者了。”
“狐族召开会议,几个氏族的族长共同决定,为了狐族氏族的完整,涂山氏不能灭绝,阿紫可以随意挑选其他氏族的男狐作为配偶,为涂山氏延续血脉。”
“然而阿紫并不这么想,大概是涂山氏的共性,她依旧渴望山谷外面的世界,渴望接触人族,她就和现在的紫青一样,都对能领悟出天书中那些道理的贤者圣人无比钦佩,她甚至对整个狐族宣称,她只会嫁给人族。”
“几大族长都认为她冥顽不灵,意图重蹈涂山氏的覆辙,准备对她施展强硬手段。这时,年轻一代狐族中最为出色狐敖站了出来,让族长们给他试一试的机会。”
“当时的狐敖本就已是有苏氏族下一任族长的人选,几位族长自然给他面子,答应让他去说服阿紫。”
“狐敖找到阿紫,他告诉她,只要阿紫和他在一起,为涂山氏诞下子嗣后,他就会放阿紫离开狐族领地。”
“狐敖以为,只要阿紫与他生下子嗣,就会改变初衷,安心留在狐族。”
“他终究还是小瞧了阿紫的决心。”
“在生下紫青的第三天,阿紫便趁着夜色逃离了狐族山谷,当时狐敖背着紫青,带着狐族追到了谷口,乞求阿紫留下,却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她。”
“之后的事,我在山谷中也不太清楚,只是阿紫也再没有回来过,狐敖也再也不提及阿紫的名字。”
狐刚子说完,走到石椅旁,缓缓坐下,开口道:“这就是阿紫在狐族所有的经历了,我并不愿去评判她的想法和做法是对是错,只是我想,无论如何,她对你和你父亲,或多或少应该都有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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