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想了想说：要么是她骗你了，要么是她家里藏着他们也不知道的人。

马面也极其认真的说：后者可能性不大，而且我觉得她们家秘密很多，真有在暗处观察着的探子，也说的过去。

我又想起来最后他们父女的对话。

“对了，在我临走之前，陈静合和她爸在门外说悄悄话，我偷听到了。陈澜说，就是这本，还把每一页都拍下来了。然后陈静合知道他要把书还给我，还挺吃惊。陈澜又说，不知道我什么来路，不要打草惊蛇。陈静合说，难道你怀疑他是……还没说出怀疑我是什么，那老头就嘘了一下，他俩就不说了。”

牛头和马面对视了一眼，沉默下来。

我接着问道：我能什么来路？难道他们知道地府的存在？还是这梳子这书，跟人间什么秘密组织有关啊？

牛头站起来说道：人间不可能存在知道地府存在的人，这是世间的铁律，鬼魂入胎以后便有胎障，障碍着他们前世的一切情感和记忆，出胎最多维持三天，所有前世和地府里的记忆，全部清空。

马面忽然想起什么，插嘴道：人间还真有知道地府存在的……不过不是人……

牛头推推眼镜，若有所思的说：不太可能吧……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他们家族每一代都有一个横死的？

马面点点头，牛头一屁股墩在地上：那真的有可能……

“你们聊什么呢？谁给我翻译一下？”我傻看着他们。

马面指着桌面上的文件说：大人您签过的准死证也有不少了，见过的死法也有百八十种了吧？想没想过，唯独有一种死法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我回忆一下，准死证上的死法真的千奇百怪，我这种车祸的算是大众死法了，什么因病、溺水之类，看到麻木。经常出现一些离奇搞怪的死因，才让我眼前亮一亮，缓解一下机械重复工作的精神疲劳。

我记得有半夜出门被自己的影子吓死的；开车在野外抛锚，钻车底下修理，没拉手刹，车滑下来把自己压死的；还有一个倒霉蛋偷偷在家里修建地下密室，最后一块砖砌好，工具都整理好，才想起来忘了留门，水泥都干了自己也出不去，活活在里面困死了。

要说有一种死法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大脑飞速转动……

我一拍大腿站起来道：自杀！从来没有自杀的！

牛头说道：是的，自杀者，死法为横死，横死不能进入地府，只能留在人间，无法轮回。但是他们知道地府的存在，在人间也有松散的帮派，过去常常藏匿逃出地狱的鬼犯。而他们也常在人间为非作歹，为的是害人性命，只要有人在他们的诱惑下横死了，他们就可以取而代之获得死者剩余的阳寿，重新加入轮回中。

“我有点乱，为什么横死不能进入地府？”

“因为横死是大罪，但是它的处罚只有一个，善业恶业全部清零，来世阳寿全部清空。他们既不去天堂度假，也不去地狱改造，直接去投胎。来世没有阳寿，就算进入轮回，又有什么用呢？大人还记得白起吧？”

“那他们害了人，就有阳寿了，所以就可以来地府投胎了？”

马面点头说：是的，不过也有一些自暴自弃者，以害人为乐趣，为目标，他们得到阳寿也不来投胎，终生留在人间飘荡，这就是传说中的孤魂野鬼。孤魂野鬼的生活非常凄苦，而越是凄苦，心里就越是狠毒，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最终成为厉鬼。

我擦擦冷汗，一阵后怕：那陈家父女……可能是鬼？

牛头递给我纸巾，说道：不会，鬼在人间可以说是不存在的，他们无影无形，不过大人或者胡彬之类的鬼卒可以看到而已，他们也无法直接加害与人，但是他们跟着人，诱惑人，通过种种手段，让凡人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选择，根本不知道其实是受到了操控。

“那么孤魂野鬼盯上谁，谁就死定了？”

马面说道：也不是，思想强大的人，不好控制，意志坚定的人，不受诱惑。还有一些孤魂野鬼，其实是被人类豢养起来的，帮助主人做一些常人不好做到的事，这类鬼一般不伤害主人，但是他们无法和凡人直接交流，只是倾听凡人的请求，自己选择做或者不做。

牛头推推眼镜接着说：这个陈家，每一代都有一个横死者，这个事情不是很常见，也许他们家族和什么孤魂野鬼的帮派有联系，甚至有些龌龊的世代的交易，也说不定。

我指着档案说，那陈静合的祖辈，能关联到陈福寿那里么？其实我早就对她产生好奇了，因为从我来到地府再回去以后，我发现她的眼神，就不是一般凡人的眼神，那种空洞，那种麻木，特别像地狱里的鬼犯。

牛头继续开始翻找查看，马面从他抱回那一摞里抽出一份递给我说：还有一份更奇怪的呢，大人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打开，上面写的名字是陈德。

死因：刺杀嘉庆皇帝未遂，凌迟处死。（横死）

“不对啊这个！凌迟啊！怎么算横死的？”

马面说道：奇怪的就在这里，背面写了原因，他本是清皇宫内务府的厨子，后来被开除失业，觉得生计无着，便想自杀，但是又觉得自杀没人知道自己心中的愤懑，于是跟着人群混进皇宫，拿小刀冲上去刺杀皇帝，满心打算被侍卫砍死，结果被活捉。

“那这个也算他自杀的？”

马面说：只要有主观故意，不管采取什么办法，都算横死者，所以他一直没有进入地府，当然这个先不提，问题是，档案里记载，后来皇帝为了斩草除根，他的两个儿子，都被绞死了。

我拿起档案看下去，果然发现了这一段。

“嗯，心狠手辣，像是皇帝的风格……不过都绝后了，后来那些人，一直到陈静合……从哪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