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山庄 南院
第一演武台上,李清风手持青色长剑,身上的长衫随风飘扬,目光淡然的站在中央。
“哼!”忽然,一声冷哼从李清风的正前方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面上戴着恶鬼面具,披着黑色长袍的人。
台下的风茗仔细打量着出现的黑袍之人,再看了几眼那人脸上的面具,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姓苏?”
身旁有人听到风茗的声音,便知道风茗在思索什么,好心解释道:“风兄常年潜修,对江湖中的一些隐事自然有所不知。”
“哦?”风茗一听身旁有人叫唤,连忙回过神来,急忙回道:“愿闻其详。”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苏家的灵隐术。”身旁那人笑道。
“灵隐术吗?”风茗想了一想,又接着问道:“这我倒是听门中的师弟提到过,只是……这苏家?”
那人微微一笑,道:“其实苏家之名在江湖中人尽皆知,但却无人敢与之来往。”
风茗微微一怔,问道:“这是为何?”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风兄可知津河?”
听到这里,风茗也有些明白了,同样低声道:“津河?那不是……”
那人点点头,然后又道:“这苏家,便是津河三姓之一,而且这一代的苏家家主似乎还是这一代的冥河之主。”
风茗脸色有些难看,冥河之名他早有耳闻,天下之间曾流传着一句话:“天定生死,冥河送终。”
冥河,这个在前朝就已经存在的组织,行事诡秘,难寻踪迹,江湖中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怎敢……”风茗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冥河中人出现在星辰山庄,这绝不是好事。
身旁那人打断他,正色道:“冥河虽是名声不佳,但多少还有些原则,不杀正义之士,不杀天下大儒,不杀边疆将领。也正因为如此,江湖中人虽厌恶,却也能接受。”
风茗一听,脸色也是好了许多,拱手道:“多谢兄台为风某解惑,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见状,连忙回礼道:“在下云尘海氏,海问殇。”
风茗心里一惊,海氏?又是一大家族,这届天峰论剑所来名家大族,竟远胜于往届。
风茗的目光看向演武台,看着李清风对面那披着黑袍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多了一丝烦躁。
这时,第一演武台上。
“又是你!”黑袍面具人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狠狠的说道。
“苏兄,那日玉竹林,我们便再没见过了吧。”李清风淡淡的笑道,持剑的右手微微一颤。
“哼。”只听见一声冷哼,然后一抹寒光便一闪而过。
“李兄,小心!”台下的风茗不由的喊道。
李清风手中掐印,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旋出现在他的眼前,只见一根根尖头发紫的银针尽数被纳入气旋,静止在半空中。
“毒针?”不止台下众人,就连李清风本人也是微微一惊。
李清风面色不变,青色长剑一挥,一阵狂风如骇浪般扑向他的身后。
“哼!”只听见风浪中传出一阵闷哼声,一道黑影猛然从风浪中浮现,然后用手中长剑对着正前方连点三下。
“叮,叮,叮。”三声罢,三剑出。那道黑影倒飞出去,脱离了风浪的控制。
李清风见状,双脚一躬,然后猛地发力,俯身朝着黑影倒飞的方向冲去,手上的长剑剑尖处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不愧是云尘李氏之人,这三招两式之间多少有些风回剑的真谛。”台下一位有些年纪的中年剑者不由称赞道。
“没错,听说李氏的老祖似乎有意要传剑于他。”有人附道。
“是隔代传剑吗?”有人问道。
“正是,据说他的父亲也没有任何异议。”
“不过,这津河苏家,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吧。”
“兄台慎言!”
方才说话那人脸色一变,立马缄口不言。
再看此时台上,黑袍人倒飞在空中,似乎是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左手掌心一张一握,一阵黑烟猛的爆开。
李清风眉头微皱,左手长袖一挥,一道劲风从袖口涌出,黑烟瞬间被狂风吹散。只是,烟中之人却已了无踪迹。
“啧,此战李某倒是大意不得啊。”李清风那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手中的青色长剑青光大放。
台下的众人只觉得此刻的李清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的李清风无论样貌衣饰还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大家子弟的儒雅随和,可现在的李清风却给人一种血战于沙场,不死人不归的感觉。
“风起!”李清风大喝一声。
忽然,阵阵狂风从四面八方涌入台上,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旋在李清风的脚下凝聚。
“李氏的御风术。”台下有人惊呼道。
“是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们快看风中!”台下有人忽然大声喊道。
台下众人一听,连忙朝着台上周围看去。
只见狂风之中隐隐闪过一道黑影,若隐若现,除却那道黑色身影,似乎还有几丝血线忽然出现,然后便泯灭在风中。
李清风冷冷的说道:“苏兄,在李某的风术下,你无处可藏,若再不现身,休怪李某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李清风眼中寒芒一现,只见一抹寒光出现在他的眼前,来的这一剑的角度来得极其刁钻,一剑刺来,如八面来剑,避无可避。
“好一个苏家的至魂剑,不至魂,不归剑。”台下观剑的海问殇不由的感慨道,一时间惹得周围的众人不由朝他这多看了两眼。
至魂之剑,避无可避?李清风心中暗道,那我硬接就是。
李清风神色不变,左手掐印,右手一剑刺出,大有一副以伤换伤的架势。
面前的黑袍人见李清风这般回击,手中的剑微微一抖,整个人身形一颤,似乎是没想到李清风会在这种情况下出剑硬接。
不止是他,台下的剑者们也是万万想不到,李清风竟打算以这样的方式回击,若是这两人的剑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剑尖的轨迹发生变化,很有可能会出人命。
李清风眼中隐约露出一丝疯狂之意。
“唉。”忽然,风中传来一声叹息。
紧接着,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台上。
此刻,李清风瞪大着双眼,脸色极其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你!”李清风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道黑影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只见李清风的长剑已经深深的刺入黑袍人的胸口,溢出的鲜血浸湿了一大片衣衫。而另一把剑……
“哐当!”一声,黑袍人手一软,手中的长剑直直落在地上。在最后一刻,剑势已成,这一剑本不可停下或是变化轨迹,但却有一种办法能改变剑的轨迹,那就是以体内的灵力,使手臂脱臼。
李清风也意识到此时的紧迫,他也来不及多问,连忙拔出没入对方胸口的长剑,只见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李清风见状,手疾眼快的点了对方的穴道,及时止住了涌出的鲜血。
就在这时,风茗一跃到了台上,一脸严肃的对着李清风说道:“带着他,随我来。”
李清风连忙点了点头,抱着身前的黑袍人正欲腾空之时,那黑袍人以一种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放手!”
李清风全当没听见,一跃而起,随着风茗便往星辰山庄的东院飞去。
“放开我!混蛋!”那微弱的声音再次传出。
李清风脸色微变,然后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有些为难的说道:“伤势要紧,有些事我……我不会说的。”
“滚!”那人语气一下子很不好。
李清风却也不生气,相反神情还略微有些尴尬。
前方的风茗似乎察觉到了李清风有些怪异的神情,于是好心的问了一句:“李兄?”
李清风浑身一颤,连忙说道:“我没事,风兄,还没到吗?”
“快了。”风茗听后,以为李清风的异样只是灵力消耗所导致的,倒也没有多问。
李清风悄悄的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心中不禁自责道:李清风啊李清风,你说你,没事干,追求什么快意恩仇,刀光剑影呢?唉,老老实实的比试不好吗!
反观南院处。
残留的阵阵清风拂过树梢,一抹血花绽放在演武台的正中,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个疑问划过众人的脑海。冥河河畔的津河苏家的杀人剑不见血,而素来刚直不阿的云尘李氏的风回剑却刺入人身。
要知道,云尘的家族平时很少涉及到江湖之事,他们不愿招惹云尘外的家族,云尘外的势力也不愿招惹他们。作为云尘李氏的长子,李清风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在礼节上更是受过大儒教诲,一直以来为人儒雅随和。
而这一剑,却是让众人重新认识了李清风。
就在这时,方才的木执事踏入第一演武台中。
“诸位!”木执事朗声道:“论剑,继续!”
“啊,那……”忽然,有人问道。
木执事听到后,看了那人一眼,然后道:“兄台不必担心,李家与苏家并无恩仇,此事既在星辰山庄发生,星辰山庄自然会妥善处理。”
台下的众人点了点头,毕竟比试之中见点血其实倒也没什么,只是惊讶在比试的两个人身上罢了,而且二人似乎还认识,两个互不交集的家族,加上如此关系,难免会让人联想出一些别的事情,比如:李氏和苏家是否存在隔阂。
当然,这也就只能想想,津河苏家和云尘李氏的谣言,说不得啊。
阁楼上。
言老庄主站在栏杆前,干枯的手指不停地敲在栏杆上,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各大家族的掌舵人战战兢兢,不过,有一人却是一幅满不在意的样子,闭着眼睛斜靠着楼里的柱子。
这时,言老庄主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众人。
“言老,这……”一位离言老庄主比较近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但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
言老庄主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便不再看他,道:“无锋,苏家来的是谁?”
角落里,靠在柱子上的蓝衣男子睁开了眼睛,一抹寒意涌入在场的众人心头。
“不知。”那被唤作“无锋”的人开口道。
“去查一下苏家来的人还有……”言老庄主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还有什么?”那人问道。
“李清风在李氏发生过的事情我都要知道。”言老庄主想了想,说道。
“嗯,明白了。”那人直了直身子,便直接转身离开。
“全部。”言老庄主忽然补充道。
在场的其余人心底微微一松,苏家来人之事他们都不知道,这本来就已经是一个错误了。要知道在场的几乎已经代表了南方的全部江湖势力了,在拥有这样的势力的情况下,情报能力可想而知。
言老庄主俯看着前方的七个演武台,这届的论剑大会让他有些不安。他仔细的观察着南院内的每一处地方,看着一张张表情不一的人脸,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一些让他觉得不安的因素。可,这就犹如大海捞针,仅仅只是为求心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