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岛,其实更像是一座山从海底穿了上来,不知海面下还有多大一块。最让我们吃惊的不是尖帽子岛的出现,而是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我们已经在海边,风和日丽的海边。我们所在的黑塔立在一座丘陵上,前面的海岸边有条小村庄,但不见有人影——这是臭豆腐老板口中的淼乡,我们身后的古城已经消失。
“这是幻觉吧……但是这风是怎么回事?”老孙看着眼前的景色惊呼。如果只是看到的发生了突变,还可认为是幻觉,但这缓缓吹来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明显是我们站在海边才有的待遇,难道那蛇灯的气味还能影响触觉?
“我觉得赵连费给我讲这个故事,并不只是为了给我看下幻觉吧。”我指着尖帽子岛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显然他们对我的观点不置可否,但过去岛上是不是太冒险了。而且我们现在的目的其实不在那岛上,是要赶上大表哥,他们是从悬崖下去了,过去岛上的意义实在不大。然而世子似乎也对上去尖帽子岛很感兴趣,因为他的最终目标是赵连费。
“问题是这岛能不能上,这毕竟只是幻觉。”老孙是不想节外生枝的,他只想赶紧和大表哥出去,拿到大表哥承诺给他的一笔钱去结婚。
“按照一楼石像基座壁画的暗示,只要有这蜃蛇的油在,就能一直看到幻境。那些阴兵冒险去猎蜃龙,必然不只是为了这幻觉,我觉得,这蛇油是能幻化成真的。”世子说。
“把这蛇灯拿上,应该就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我过去拿起蛇灯,转身对老孙道,“老孙你留在原地吧,过一阵子就能回去,你先去追上大表哥,我们稍后跟上。”
“哎,胡图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还认为我是个没义气的混蛋不?”老孙有点恼火,他这人最讨厌别人说他重色轻友之类的。
“我没这意思,这不是嫂子还在等着你回去吗,你原本就不应该来这里犯险。我是觉得再叫你和我一起去岛上,我过意不去,也不好向嫂子交待啊。”我是不想老孙在这件事上越陷越深,最后也变成一个局内人无法自拔。
老孙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去去去,谁要你交待,你是诅咒我肯定出事吗。”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此时老孙必不会扔下我不管走掉的,以他的身手我也不太担心,三个人相互照应一下也好——最重要的是我还要防世子,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做出什么过火的事。
接下来在世子的建议下我们做了几个实验,看看蛇灯熄灭了我们是否还能在幻境中;如果不能,我们能维持在幻境中多长时间;蛇灯的有效范围是多少;如果一个人退出幻境,那要怎样才能再回来,等等。
这些实验做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很复杂,就不一一赘述。得出几个主要的结论是:1、蛇灯熄灭后,能在幻境中维持一个时间左右,期间我们一度怀疑已经回不去了,没想到蛇灯的效果能持续这么久。2、我们要聚集起来行动,不能把蛇油分开点燃,不然进入幻境后看不到另外两个人。3、有效范围很大,塔顶是一个半径约10米的圆,也能全覆盖,蛇油点燃有腥味,静止状态下一米开外已经嗅不出了,但也不会失效。
我们下到塔底,原本悬崖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山坡,我用铲子往前探了探,确定是有地面存在。我们来到海边的淼乡,这里也已经荒废了,但塌坏程度没刚才那个仿天海城那么严重。村里空无一人,屋里的家具已铺满尘土,灶台也明显非常久没用过,有些甚至都塌了。
“嗯,什么声音?”就在我们在其中一间房子里搜查时,外面传来一些动静,老孙往外张望。外面一阵一阵的低吼声,像是有什么野兽在游荡。
我们挨着在窗口看,突然一只六只脚的怪兽从窗外缓缓爬过。我们倒吸一口气,立马缩回屋里,在窗边偷偷地打量那只六脚怪兽。
这只六脚怪兽体型不算大,但也比一只成年阿拉斯加大差不多一倍。脖子有我大腿那么粗,半米长,吐着蛇信一样的舌头。浑身灰黑色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与其说是六只脚,其实是用四只脚爬行,另外两只脚在尾巴根两边,很短,似乎已经不使用退化了一样。每只脚都长着脚蹼,这种构造在水中游得相当迅猛。
“这……像不像只恐龙?”老孙轻声问道。看样子确实像电视上介绍的侏罗纪还是三堊纪的水栖恐龙,但我觉得更像现在的鳄鱼和科莫多蜥的结合体。
“在《三海经》中提到过一种异兽,鱼身蛇头,长六足,叫冉遗鱼。”我低声说,“我以为那是指像科莫多蜥一样的大蜥蜴,没像到真的有这种冉遗鱼。”
“它……应该不吃人吧?”老孙怯怯地问。
“我也不知道,书上只说它能吃,没说他吃不吃人。”我转向世子问,“要不要除掉它?”
“我去,你这一路是杀红了眼吗?看到什么都杀!”老孙骂道。
“反正就一只,我们三个人,有枪又有刀,怕什么……”我还没说完,这时又从海边陆续爬上几只六脚怪兽,不多时海滩上便趴着十几只在晒太阳。
“你看它们的牙齿和爪子,肯定是肉食类的。”世子示意我们往屋里深处躲,“而且我们拿着蛇灯,不方便搏斗。别轻举妄动,想办法避开。”
就在我们转身的时候,屋里厨房的黑暗处响起一丝动静,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黑暗中飞来一块东西,是一只破碗。随后两块、三块,不断有破碗碎碟石头之类的东西向我们砸来,我们一边挡一边躲,我还要护住蛇灯,手臂被划出几道口子,鲜血直流。
“谁?出来!”老孙怒吼。但这人似乎不是想用这些杂物伤害我们,因为可以看出是胡乱扔的,我们走开后还继续往窗户扔,力度也不大,似乎是更想弄出大动静……
糟糕!他是想借刀杀人?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一只冉遗鱼已经从窗口探头进来,前肢撑着窗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