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好好说话!”太后下巴微抬,凌厉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说实话,姚淇悦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跪,难得太后让她起来,她稍稍犹豫,一屁股坐在宫女搬来的小绣墩上。
姚嬷嬷看她稳稳的坐了大半个墩子,微微皱眉。
太后不悦,可瞅着她明明怕得要死想哭、却又生生忍住的样子,心下又是叹气,唉!真是个小可怜!
“说吧!”她声音中带着叹息。
“啊?”姚淇悦愣了愣,她正努力营造‘可怜兮兮的苦主’形象呢,一时没分过神来。
“我着人打听了,你们那地儿,叫永和县,云涪在那儿,是出了什么事、又怎么让你给救活了?”
姚淇悦抽抽噎噎一会儿,才吸了吸鼻子,“那、那天,我特别想我死去的娘,就到山里去拜祭她,下山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像是死了。我就想着,不能让他曝尸荒野啊,好歹找人埋一埋。然后,等我靠近的时候,”
她怕怕的顺顺胸口的气,“他竟然动了,吓了我一大跳,然后才发现他伤得快要死了。山上到处都是草药,我不敢动他,就给他敷了药,又回家拿被子给他,还守着他。”
她吸吸鼻子,“守了两天,结果,我太累睡着了,等我醒来,他不见了。”
想到自己那几天的委屈,姚淇悦眼睛是真红了。
“我担心得不得了,摔了无数跟头才打到他,他正被人围攻,幸好我认识那人,连哄带骗加威胁,那人才退了!”
她一说起来,便止不住,太后听得她说到哄骗,面上不喜。
姚淇悦鬼一样精,看到太后敛着眉眼、面色不悦,便重重叹了口气,“那人是杜县令的侄子,他成心要置晋王于死地,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说他是我姚家的上门女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杜县令疯了一样要弄死他,而晋王也不吐露身份……”
接下来,便是姚淇悦绘声绘色的慷慨陈情,“为了救他,我们便成了亲,还请人十里八乡的亲朋好友观礼,我爹又舍下面子、舍了大半身家,请有名望的员外、乡绅联名保人……”
“后来,我们终于要进京了,本以为是回京城当他的晋王妃享福,哪知道,还没出玉和县的地界,就有一队功夫高强、杀气腾腾的人来杀我们,打得血流成河、阴风阵阵、恐怖得不得了。”
姚淇悦又打了个哆嗦,“眼看着那人的剑就要刺到相公身上,我吓得没了命,扑过去就替他挡了那一剑,然后,相公带着夜青来了大反杀,将那些全杀了!”
姚淇悦坐正身子,眨了眨眼睛,停下她精彩的、真假参半的‘述说’。
太后傻了眼,起先还没觉得,可现在一看,这姚淇悦两眼发亮、精神十足,说到精彩处神采飞扬、慷慨激昂,现在更是双颊红润,哪里是个懦弱的小可怜?
“姚淇悦,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欺君该当如何?”太后咬着牙,面色森冷的看着她。
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九仪殿内对自己大放厥词!
刚刚还低眉顺目的老嬷嬷和宫女们,此刻全用不善的眸光紧紧瞪着姚淇悦,殿内陡然变得让人窒息。
室内宛若有着实质性的杀气。
姚淇悦吓了一跳,这个老婆婆,刚才还一脸怜惜的看着自己,怎么突然又翻了脸?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太、太后娘娘,我怎么啦?”她‘傻乎乎’地瞪圆了眼睛。
好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配合她懵懂的表情,太后气结。
姚嬷嬷毕竟是在宫中历练多年的,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己被姚淇悦给骗了,想到毛公公刚才所言,真想给她扇几巴掌。
“大胆,太后面前,只能自称奴婢!还不跪下?”
笑话!姚淇悦好不容易坐起来,岂会再跪下去?
她眨巴着纯净的双眼,“为什么要跪?我没有签卖身契啊!”不是奴仆为什么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