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13***年(现在)4月1日
阿伦戴尔 深渊要塞 瞭望塔
天谴深渊的寒风吹打着男人的脸庞,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了,当然,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也会驻守在这里,和其他“监视者”一样他曾经是个死刑犯,为了逃避死亡他成了一名“监视者”,这意味着他将不用为他犯下的罪过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他将永远驻守在这个深渊要塞里,有人说死去比当一名“监视者”没什么不同,这里是整个世界的最北边,极寒之地阿伦戴尔,每年在这里饿死或者冻死的“监视者”不在少数,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因为本来他们就该死。
但是男人怕死,他杀了强奸自己妻子的地主,所以该死。
他是个没钱的农民,在冻得像石头一样的土地上耕种,种出来的东西还不够自己和妻子吃的,所以,他带着家人找地主借粮食,但是地主却想向他借老婆,
一次他去隔壁村借粮,回来的路上却发现地主从自己家里出去,他跑进家却发现妻子在痛哭,衣衫不整,而门口多了一袋粮食,
当天夜里,男人翻墙进地主家里,抹了地主的脖子,
第二天,来了两个士兵,将男人带走了,
男人不希望为自己的妻子为自己的死感到伤心,他选择去当一名“监视者”,男人告诉妻子他总有一天会从要塞回来。
但是寒冷不会心存怜悯,法律也不会,深渊要塞更不会。
他会不去了,在这里,没人可以回去,等待他的是寒冷与饥饿。
冷风刺骨,呼啸的狂风吹过深渊,整个要塞都在瑟瑟发抖,
“我说,阿尔杰,你看着点,我靠着墙睡一觉。”旁边的老约翰对他说,“要是典狱长来了,你就把我砸起来。”
“你确定你睡了之后还会醒过来吗,去年安托万就是这么死的,当人们发现他死了时,他的尸体冻得像冰块一样。”
老约翰快六十岁了,他好像是因为在年轻时抢劫才来的要塞,整个要塞除了典狱长就只有他最老,和他差不多岁数的人都熬不过阿伦戴尔的冬天。
“也许吧,不过我早就不在乎了”,老约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明显了“也许冬灵把我忘了,觉得我这把老骨头的命带不带走都一样,反正我活着和死了就只有呼不呼气的的区别了”
“随你便,既然你求死的话”,阿尔杰说道“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那个烟斗拿走,死人可用不着抽烟斗。”
“哈,臭小子,算盘打得不错”老约翰摸了摸腰间的烟斗,要塞的外面风很大,就算点着了,也容易熄灭,
说罢老约翰便靠着墙慢慢蹲下,从布兜里拿出火柴,划了好几次但连个火星都没有,老约翰皱了皱眉,索性把烟斗含在嘴里,然后把火柴放进布兜里
“看来今天风不小,不过这烟斗我抽了几十年了,就算没点着,他也有烟草的味道”
阿尔杰没有搭理他,只是呆呆的冲着深渊发愣,上古之战之后,由于地狱原石无法被摧毁,众人一致决定把地狱原石扔进天谴深渊,然后监视者们在深渊旁边建立了深渊要塞,数个世纪以来,每代监视者都驻守于此。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阿尔杰不知为何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不过理智阻止了他。“传说中的地狱原石,真的埋在这里吗?”
阿尔杰不明白也不了解地狱,毕竟他只是一个监视者,他的工作只是单纯的冲着深渊发呆。
阿尔杰转过头,看见老约翰叼着烟斗,两臂抱着膝盖,睡的正香。阿尔杰决定给他那个毯子,这老头要是冻死可就坏了。
当他正往要塞走时,他感觉到一丝震动。
深渊要塞自从建立以来已有几百年的历史,难免年久失修,但是这个震动并非来自要塞。
这震动来自深渊。
他下意识的冲向瞭望台,看向深渊,只见漆黑的深渊里好像有紫色的光芒在闪烁。
没人相信地狱的事情,那只是小时候家长们吓唬孩子的童话,
他一脚踹醒在一旁睡觉的老约翰“老头,快起来,深渊在发光!”
老约翰被吓醒,精神恍惚的看向深渊,他在这里驻守了几十年,从来没看见过深渊会发光,他没见过地狱,但是他知道有事要发生,“阿尔杰,快敲钟!”
阿尔杰的手迅速的伸向身后的一口大钟,那个钟自从要塞建立就一直摆在瞭望塔上,千百年来没有任何人敲过它。
但是,太晚了。
更加剧烈的震动从深渊传来,紫色的光芒也愈发耀眼。
大地在颤抖,深渊在颤抖,要塞在颤抖。
整个深渊如同活了一般,不仅如此,阿尔杰好像还听到了除了大地震动之外的声音。
像是一种生物的叫声。
有什么东西在从深渊底部往上爬。
这时,要塞的其他人也从要塞跑出来,他们叫嚷着,惊恐着,不知所措。他们每个人都拿着长剑,或者弓弩,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没人知道。
突然,大地不再颤抖,深渊里紫色的光芒也消失了,在场的监视者们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不敢松懈,他们拿着武器,摆好准备作战的架势,双眼紧紧的看向靠近深渊的悬崖。
等待着,等待着,但就是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除了潇潇风声他们什么都听不到,除了皑皑白雪他们什么都看不到,没有任何异样。
“喂,阿尔杰,糟老头,你们还活着没?”典狱长问道,“如果还活着就吱一声!”
“没事,典狱长大人,我跟老约翰没有受伤”
“那你们能看见深渊里发生了什么吗?”
阿尔杰和约翰看向深渊,深渊和往常一样,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不知为什么好像又与以往不同,一种莫名的恐惧萦绕在阿尔杰的心头,他暗示阿尔杰立刻离开这里,他想到了刚才地震时那种奇怪的声音。
“啥也看不见啊,典狱长!”老约翰回应道。
典狱长在下面皱了皱眉,回去拿了个火把,叫上个人,然后走到悬崖边上,拿着火把对着深渊看了又看,脖子都好扭歪了,最后干脆把火把扔进深渊里,然后看着火把的光芒在深渊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切,我当是什么呢,吓老子一跳,”典狱长转过身,对后面的其他人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就是普通的地震而已,没什么打不……”
他的话被打断了,不,准确来讲应该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左腿缠上了一个湿滑的触须一样的东西,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说句实话,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但他并没有思考到底那是什么东西的时间了,在意识到左脚的缠起来的瞬间,他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被触角高高举起,然后被拖进了深渊,除了惨叫,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旁边的监视者大概楞两秒,似乎是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又被另一只触手拖进了深渊,这次他连惨叫都没剩下。
接着,所有的监视者听到一声吼叫,一声怒吼,就像永不餍足的饥饿被释放一般,就像囚禁千年的怒火被发泄一般,那声怒吼令人胆战心惊,肝胆俱裂,震碎了窗户上的玻璃,摇撼了周围的树木,甚至连要塞因为害怕而掉了几片砖瓦。
紧接着,数十只长着类似昆虫甲壳怪物从深渊里爬了出来,有的还长有翅膀,他们的颜色一般都是紫色调,满口尖牙利齿,发出令人发憷的叫声,就好像愤怒的马蜂从蜂巢里涌了出来一样。它们冲向监视者们,行动速度很快,跑在前头的怪物扑向了一个拿着剑的壮硕男子,男子砍向怪物,寒铁如同削泥一般把怪物砍成两半,但是后面的几只怪物,立刻将其扑倒,然后就像狼群分食一般撕咬着男人,男人挣扎并惨叫着,但随后便安静了下来,其他的监视者也用弓箭或者剑攻击怪物们,但是这些面目可憎的野兽好像根本不在乎自身数量的损失一般,冲向监视者们,瞬间要塞的大门前乱作一团,厮杀声,叫喊声,以及惨叫此起彼伏。
“冬灵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到底深渊里发生了什么?”旁边的老约翰一脸惊恐的看着下面的惨像。
这时,好几只呲牙咧嘴的怪物沿着墙壁爬上了瞭望塔,其中一只怪物抓起老约翰的胳膊居然把约翰直接从瞭望塔扔了出去,老约翰惊叫着摔到了地面,然后失去了意识。
无路可逃。
阿尔杰即将面对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命运,被残忍的怪物分食,他颤抖着拿出佩剑,一剑砍死冲在最前面的长着好几只眼睛的怪物,但是又有好几只扑了上去,阿尔杰挥舞着剑,一只,两只,三只……,突然,一只怪物从右侧发起攻击,死死咬住阿尔杰胳膊,阿尔杰分了神,又有一只咬住了他的腿,阿尔杰因剧痛而尖叫着倒了下去,其他的怪物们扑了上去,撕咬着他的身体,
痛哭让阿尔杰尖叫着,但很快他就没有了尖叫的力气,意识开始模糊,开始没有力气,开始渐渐沉入黑暗……
但是突然感觉痛苦消失了,他听到一声羔羊的叫声,接着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咦嘻嘻,你怕死吗?
你想活下来吗,我的兄弟?
你想要活下来的力量吗?
你想要成为一名英雄吗?
我可以帮你,你要你说‘想’就好了,咦嘻嘻。”
没人不畏惧死亡,阿尔杰当然想活下来,他用他仅存的一丝意识拼劲全力从吐着鲜血的嘴里挤出了一个字
“想!”
那个声音冷笑道:“咦嘻嘻,啊哈哈哈,很好,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卓卡里奥【战争】了。”
在恍惚的意识间,阿尔杰看见了一把猩红的大剑。
于此同时,在深渊之下,一个女孩穿过地狱之门,她在沉眠中苏醒,意识伴随着过往的回忆一点点地被唤起。
“艾瑞克,你知道那个女孩是个什么东西,她和那些怪物们一样,杀了她,快点!!”
不。
“艾瑞克,她是地狱的一部分,是地狱的意志之一,她必须死!”
不对!
“艾瑞克,没时间了!”
不可以!
“艾瑞克,快点!没时间犹豫了,它们越来越多了!”
不能这样!
“艾瑞克,亲爱的,我们没有办法,只有杀了她,这场战斗才会结束。”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他们向我冲了过来,手握利刃和弓箭,吟唱着法术与咒文。
但是,
他的手,他的身体挡住了他们,他转过身,将我推入了那扇门,保护我不受他们伤害。
可这样,我,
我不就又是孤身一人了吗?
伟大的主神天父啊,仁慈的地狱之母啊,你们的孩子在此地向你们祈祷,我愿在这地狱里沉眠千年,换得一次再次与他相遇的机会。
值得吗?无数个声音问她。
当然,当然值得,因为我爱他啊!
只要生命还存在,只要时间还有意义,我对他的爱就不会终结。
我从长眠中醒来,黑暗和寒冷将我唤醒。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抬头往上看,好多虚灵再沿着四周的峭壁向上攀爬,不过它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毕竟我跟它们也算是地狱的一份子,看来这里是一个山崖或者深渊之类的地方,地狱的本能让他们往有光的地方去。
我注视着峭壁上的它们,突然,一个木棍从我身旁掉落,是从峭壁上面掉下来的。
我将它捡起来,木棍的前端有烧焦的痕迹,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木棍,是个火把,人类的火把。
唔,人类。
我记得,我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自从我进入了那个门之后,已经过了多久?
我将暗凝铠甲覆盖住我的身体,然后抬起我的右手,朝向离我最近的的一个虚灵,能量在我的身体里奔涌,充满这个世界所不能理解的力量而形成的能量弹射了出去,击中了那个可悲的复眼爬虫,他跟他周围的小伙伴甚至是周围的坚冰与岩石像是被挖走了一般消失了。
嗯,看来,我的实力并没有因为沉眠而受到影响。
我驱动意念,使我暂时摆脱了引力的束缚,我双脚轻轻踢了了一下地面,如同飞行一般沿着峭壁漂浮,数十只虚灵在向上爬动,在悬崖顶上我好想听到了人类的惨叫声。
我信手扔出能量飞弹,把一个又一个虫子化作飞灰,他们居然想吞噬我,真是可悲。
烧焦的残肢,与难闻的恶臭围绕着我四周的峭壁,但它们的残肢似乎还能再生,毕竟地狱的虫子们跟这个世界运行的道理毫无关系。
我从那深渊爬了出来,看起来深渊上面的场景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些,被摧毁的堡垒,倒塌的塔楼,以及满地的人类或者虚灵的残肢,嗯,看来我上来的晚了些,有许多比较难办的家伙们先我一步来到了这个世界。
“怪物,去死吧!”
一个人类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是个年龄很大的男人,他的身体倚靠着倒塌的钟塔,浑身是伤,左腿因为骨折,已经变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嘴里叼着一个没点着烟斗,右手拿着一把弩,已经拉好了弦,他看起来把我当成和它们了一样的东西了。
我仍是人类,的同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个老人扣下了扳机,弩箭穿过风向我射去。
利箭射中了我的左腿,但可惜,暗凝铠甲让我不会受到神器级别以下的物理伤害。
我走过去,我毕竟不知道我在地狱里呆了多久, 我需要情报,我褪下令人铠甲的头部部分,露出我的脸庞,
“告诉我,人类,现在是什么时代?还有,艾瑞克,你知道霍兹海姆家族在哪吗?”
老人在我露出容貌的瞬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绝大部分人类男性对我的第一表情,还记得艾瑞克那个混蛋说过没人可以不沉迷于我的美貌,可是他却为了这个可悲的表世界抛弃了我。
“我,我不知道,今年就是今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人还是怪物?求求你,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啊!”面前的老人声音颤抖,看来是还无法接受他刚刚经历的事情,恐惧压倒了他。
“我想,我们需要用别的方法来获取情报了,卡洛琳。”我的脑海里想起了别的声音。
“也对,阿卡尼亚(饥荒),正好刚来到表世界,我饿了。”
我显出头部的暗凝铠甲,展现我真正的形态,瞬间,那个老人脸上除了难以言表的恐惧之外,再无别的神情,我想,他大概最后看见的景象应该是一个紫色的血盆大口吧。
“不要,不要,不要啊!!!”
“噗!”
·····……
“感谢你的奉献,愿冬灵指引你的灵魂,老人家,尽管那些旁观者只会对你们的哭喊和祈祷充耳不闻。”,我把吃剩的尸体扔到一边,擦了擦嘴(用他们的衣服),并露出了厌恶表情,
“吃掉头就饱了,这够我们塞牙缝的吗?”
“只要摄取记忆就好了,不过,从这个老头是记忆来看,这里的人全是死刑犯,而且这个要塞是用来监视地狱的,没想到从地狱被封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但是这个人的脑袋里没有我们想要的情报啊。”
“估计这里所有的脑袋里都没有我们想要的情报。”
他的灵魂已经轮回了十次,尽管他的灵魂不会成为天上的星星,也不会打入地狱万劫不复,但是十次的轮回应该早就让他忘记我了吧。
但是,我会和他在一起的。
一定会的!
我取下挂在我脖子上的罗盘,那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将魔力注入罗盘,停转千年的罗盘指针开始转动。
指针指向了东方。
我看向那里,初日的阳光照在了一片云朵上,那片云朵是似乎是有着城堡的岛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