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被这两个婶婶教导来,教导去,成了苏家最平庸的女儿,样貌不及大姐姐,才华不如三房的姑娘,就连四房的庶女都不如。
上一世,欺她年幼,父母兄长皆不在身边,这一世,重生归来,他倒要看看,这些魑魅魍魉,虚伪小人,如何兴风作浪!
正想着,便听见外面的粗使丫鬟喊道,“姑娘,三婶母来看你了。”
“姑娘,四婶母来看你了。”
景春听了,面色不愉:“咱们姑娘刚醒,四婶母这个时候来什么?莫不是这四婶母在我们苍云斋按了千里眼,咱们姑娘病的时候,就不见一个人醒。”
四个丫鬟都是谢姒精心给她挑选的,个个聪明伶俐,忠心护主。
三房四房那些牛鬼蛇神欺她年幼,又无亲人在身旁,自己又是一个好拿捏的人,如今染了风寒多日,都不见三房四房来一个人瞧瞧,如今醒了,怎么说面子上也得过去,他们最会做面子上的功夫。
露秋拉了拉景春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看着苏晴落阴暗不明的脸色,以为她又在伤心。自家姑娘从小便心思敏感,又无至亲在身旁,最容易被欺负了去。
他们几个丫鬟自幼便被谢姒选在苏晴落身边,对于自家姑娘的性子了如指掌。
景春话刚落音,便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妇人,眉眼清秀,一身翠绿色的对襟衣衫,绣着秀气的竹纹花样,简单的发髻,不似妇人,到似少女,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我的六姑娘,你终于醒了,这几日可把我吓坏了,你若病出个好坏,怎么跟大哥大嫂交待呢。”
罗什锦出生小官之家,祖上往上数三代,才做过一个四品官员,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只能是保守,自诩是书香门第,在她的事情上,她这为温柔清高的四婶母,恐怕出了不少力吧。
“有劳四婶母担心了。”
上辈子她最喜欢的就是罗什锦,因为她没有女儿,为人又温和善良,总能看出她想什么,不像二婶母李文雅总是很严厉。
所以有什么心事,她总是喜欢告诉这位‘善解人意’的长辈,上一年,她不知道谁好谁坏,如今才看出来,这哪儿里是什么疼爱,明明是捧杀啊。
李文雅逼着自己学习中馈之道,严厉如同对待自己的女儿,那才是真正的关心与爱护,如今她活了一事,这才想明白。
“你这丫头,怎么病了一场疏远起来了。”罗什锦坐到床畔,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脸上尽是担忧,“莫不是这发热还没有退去?这三嫂子也真是的,留大夫这么长时间,这五姑娘到底是什么病啊,我们六姑娘这还病着呢。”
若是以前罗什锦这么说,她定会黯然神伤很久,说不定又回心生郁结,一病不起。
上一辈子,的确也是这样。三婶母陈燕云半道劫走了大夫,罗什锦来看她,看似开解自己,可是一句句让心思敏感的她难过,罗什锦不仅挑拨了自己与三房的关系,更挑拨了她与二房的关系。
果真,罗什锦下一句就要带上二房,“大嫂大哥走之前,特意嘱咐二嫂照顾你,可是这二嫂一回娘家就好长时间,还带着七姑娘,她不在啊,我就得好好照顾你。”
罗什锦以为少女肯定又回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哭泣诉说,可是这一次并没有。
少女脸色依旧苍白,平淡无奇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那一双生的好看的眼睛,没了平日里的哀愁自怨,平静的,木讷,像是穿越千年的古井,生不起一点波澜,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眼睛,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妪。
当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让罗什锦心中一寒……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上位者的蔑视……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悲春伤秋的病丫头,而是长年居于高位的人。
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罗什锦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在她心里木讷,平淡无奇的苏晴落,已经不是苏晴落了,而是活了一世,经过背叛,争宠,灭族,心死如灰,万念俱焚,满身戾气的苏晴落。
她是执掌后宫,曾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为大秦江山出谋划策的皇后!是从地狱归来的厉鬼!她的归来,只为一件事——让那些欺她!骗他!辱她!让她万劫不复的人,血债血偿!!
苏晴落愣了一愣,轻轻地躲开温热的手掌,轻声说道,“四婶母,五姐姐身子弱,大夫多看看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二婶母这次是家中有事才耽误了,赶不回来,平日里,我若是有个头疼发热的,二婶母和四婶母是最操心的,四婶母莫要再说了,让旁人听了去,若是误会了四婶母的意思,传到三婶母的耳朵里,又该说您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