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手里拿着野鸡蛋,怕野鸡蛋摔了,慢慢向家中走去。
一路说说笑笑,看看周围的环境,倒也不觉得无趣。
兄妹二人到了大门口,没敢直接进门,先蹑手蹑脚地悄悄绕道屋后,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家里静悄悄一片。
两人相视而笑,看来雄娃没去告状,要不然照他奶奶的性子,还不得吵翻天。
二人这才慢慢探头探脑地挪步进入家门,可惜刚进去就听到冯氏怒气冲冲的声音。
“去哪儿了?还知道回家啊?”冯氏阴沉着脸,拿着烧火棍儿迎面走来。本来苍白瘦削的脸,无端显得狰狞可怖。
平娃不由自主地脚步开始后退,嘴里不停求饶,“娘!娘!别打!我手里拿着鸡蛋呢!”
不说还好,一说冯氏直接开打:“打死你个兔崽子!还学会偷东西了!啊?我让你偷东西!让你不学好!”劈头盖脸的一顿抽。
“娘!没偷!我没偷!”平娃边喊边躲,奈何手中拿着鸡蛋又怕摔坏了,动作不灵活,身上挨了好几棍子。
冯氏越打越生气,手下不停,骂声不止,“恨铁不成钢”已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啊!”
“住手!”
安姐看着冯氏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开打,一阵无语,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喝一声,顺手夺过冯氏手中的棍子。
冯氏看着突然发飙的女儿,脸色僵硬,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恰巧此时,姥爷姥姥手里提着东西,从门口走了进来。这几天姥爷姥姥到县城看望小舅舅去了,小舅舅在县城读书,顺道又去了姥姥的娘家。老两口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安姐的事。
老两口担心外孙女,一时大意也没发现三人的不对。
“安姐!头还疼不?”姥姥拉过安姐,蹲下身检查着,看着安姐裹着白布的小脑袋,一阵心疼,忍不住开始抹泪。
“姥姥!”快三十岁的灵魂,听到姥姥的真挚的关心声,顿时泪流满面,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原身的影响。
“别哭了!快来吃点心,还有你们喜欢的麦芽糖。”姥爷拿出麦芽糖,给了平娃一个,又给了安姐一个。
姥姥眼角还带着泪水,拍拍安姐的肩膀,扯着嘴角,故作高兴道:“今晚咱吃肉,娇娘一会儿去摘掉豆角、茄子。”
“哎!知道了,娘!”冯氏悄声应道,丝毫不见刚才的凌人气势。
姥姥轻轻摸着安姐的头顶,爱怜道:“给安姐好好补补,可别烙下病根,以后头疼。”
“姥姥!还有野鸡蛋,我和妹妹在后山捡到的。”平娃说着,拿鸡蛋给姥姥看。
“咋去后山了?”姥姥一下变了脸,厉声问道。
“怪不得你娘要揍你。”连一向少言的姥爷都急了。
“你说就说,怎么又打娃?”冯氏伸手又要打平娃,好在姥姥及时伸手给拦住了。
“娘!说了能长记性嘛?”冯氏不甘道。
“姥姥!娘!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去,别打哥哥了,好不好?要打打我好了。”安姐赶紧拉着姥姥的手,仰着头,脸上满是紧张和愧疚。因为自己害小哥哥挨揍,罪过呀!
姥姥看着安姐心也软了,不过,过度地纵容孩子,那就不是为他们好,说不定还会害了他们。
“平娃、安姐你俩以后谁要再敢去后山,不用你娘动手,我就先打断谁的腿,就当是养个瘸子,免得被鬼勾了去,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听到没?”姥姥目不斜视地盯着平娃,在她心里平娃才是罪魁祸首,安姐胆儿小,没平娃带头是绝对不敢去的。
“知道了姥姥!我以后不去了。”平娃可怜兮兮地低头小声说道。
“你们要是被鬼勾走了,还要不要我们几个老的活了?”姥爷生气地说道。
“姥爷,我错了,以后不敢了。”平娃继续低头认错。
“好了,都来吃点心吧!记住刚说的话,你们也不小了,别一天瞎跑了,让我们担心。”姥姥见平娃是真听进去了,又拿出点心分给他们。
其实五年前,村里还是有几个猎户的。但自从有回一猎户进山没回来,村人进山都去寻了,结果不但人没找到,回来发现又少了四个人。后来大家都说是被山里的妖魔鬼怪给抓走了,因为如果是野兽的话,进山那么多人,怎么也能听到声音才对。
从此,后山又多了个名字叫鬼山。鬼山也成了李江湾村人心中的禁忌。之所以叫李江湾,是因为村里主要由李江两大姓氏组成,又处在河流的拐弯处。
兄妹俩高兴地吃着东西,彼此看着对方傻乐着,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爹娘!小弟还好吧?”冯氏满是关切地对着姥姥问道。
“烨儿挺好的,他们夫子还夸呢!”姥姥一边慈爱地摸着安姐的头,一边笑着说道。对于唯一的儿子冯烨,不但是老太太的心头宝,更是他们家未来的希望。
姥姥一向乐观,一张圆圆的脸上经常挂着笑。这要换个心窄的,还不定怎么着呢,女儿被休回家,还带俩拖油瓶住在娘家,而且一住就是八年。
其实老两口这些年,也不是没给冯氏介绍过人,只是冯氏的条件在那儿摆着,再加上周氏也就是江老太太,一家人逢人就造谣说冯氏,在家不孝顺老人,而且还克夫。
冯氏带着俩拖油瓶,名声也坏了,所以这些年一直未能改嫁成功,只能和俩子女住在娘家。
冯氏一直觉得愧对家人,是冯家的罪人,连累父母在村里抬不起头,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这些年也越发地沉默,几乎不跟村里人打交道,对儿女也说不上疼爱,更多的是严厉责备加棍棒,有时更像是发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