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听着窗外,鸟儿唧唧喳喳青翠的叫声,伴着树叶哗啦啦的欢响,斑驳的树影透过阳光撒落在窗户上,随风变换着各种不同的造型,美轮美奂,似幻似真,淡淡的花香,扑鼻而入。
安姐微微眯着眼睛,静静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庄周梦蝶,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安姐?还是安杰?
又缓缓闭上了双眼,顷刻,又猛然睁开了眼睛,双目透着坚定而射人的光芒。安姐心道:“既然老天又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那我一定要活得精彩,随心随性,活出自我,方不负来这世间再走一遭,也不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安姐感觉自己浑身轻快,心灵前所未有的清明,麻利地叠好被褥,然后洗漱吃饭,早饭再简单不过了,就是杂面馒头就开水。安姐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吃完了一个粗糙的扎嗓子的馒头。
姥爷姥姥已经上地去了。冯氏正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手里做着针线,在梨花的映衬下,让冯氏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平娃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安姐戴着小蛇,打算出门逛逛,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冯氏的含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又上哪儿野去?”
安姐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仍旧低头做针线冯氏,应道:“我去找哥哥!”。
天地良心,小安姐胆子很小的,记忆中除了干活,很少玩耍的,村里唯一的伙伴也就是隔壁,比她大一岁的菊香,在一起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做针线,也就这几天脑袋受伤,才享受到特殊待遇。
安姐见冯氏没再吭声,抬脚就走了。
却不知身后的冯氏,将手中的布攥的死紧,手背上青筋暴露,望着门口方向,上上下下不停喘着粗气,久久不能释怀。
村子里的房子都是清一色的土胚房,一路走过来,还没看见过砖瓦房,安姐边走边兴致勃勃打量着,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摇摇头,无奈感叹一声,“冤家路窄”。
因为对面走过来的,正是昨天的小胖子雄娃和她姐姐宝珠。雄娃昨天一路哭着回家后,家人怎么问都不说话只是哭,在他心里被个小丫头片子打了,是件非常丢人可耻的事,要不然照他奶奶那护短的性子,肯定早就打上门了。
“臭丫头片子!”小胖子雄娃上来就给了安姐一句,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安姐。
“你再说一遍!”安姐双目微微眯起,上前一步,语气低沉,掷地有声。
“本来就是臭丫头!”平娃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后怕,眼神微闪,仰起脖子,不甘示弱地又回了一句。
“啪!”安姐二话不说,上前甩开膀子就来了一巴掌。顿时,手掌又麻又烫,微微皱眉,旁若无人地抬起小手,用嘴吹了吹。
心里颇有些后悔道:“早知道,就用脚了,好歹穿着鞋……”
小胖子呆愣看着安姐,都忘了哭。
旁边宝珠见宝贝弟弟被打了,这还了得,“我打死你个扫把星!让你敢打我弟弟!”宝珠嘴里骂着,就冲上前去抓安姐的头发撕扯。
安姐无奈,这身体力气太小了,只好用熟招,咬牙对着宝珠的脚狠狠踩了下去。
“啊!”杀猪般的嚎叫声再次想起,宝珠顿时做地上捂着脚鬼哭狼嚎起来。
反应过来的小胖子趁空上前偷袭,对着安姐的脸也来了一巴掌,安姐扯住小胖子的胳膊一口咬下去,明显感到牙齿钻进了肉里头。要不是安姐不吃人肉,更不吃生人肉,说不定真会一口吞了。
“呸!真脏!”安姐放开雄娃的胳膊后,偏头轻啐一口。也不知道这小子多久没洗澡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不由地缩了缩鼻子。
“啊!”小胖子抱住胳膊,嚎叫声再次响起,简直撕心裂肺。
二重奏响起,顿时吸引来了不少村民,三下五除二就将三人远远分开,怕再打闹起来。
“这丫头真狠!看把雄娃打得,都哭成啥样了?”说话的正是安姐的二伯娘朱氏。
虽然没跟安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但由于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被婆婆江老太太欺压搓磨,一家人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娘三儿在洗,家里脏活累活也永远是她们的。
因此朱氏特别记恨冯氏,如果冯氏在家,她也不用过得这么累,下面还能有个垫底的,一个克夫的凭啥过得比她轻松自在。
朱氏的话立马得到了众人的认同和响应。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厉害!”
“平时不声不响的,咬人的狗不叫啊!”
“可不是,以后可得小心点儿这丫头,毒着呢!”
……
安姐冷眼看着这些正义感爆棚的村民。心中冷笑道:“这可不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看客吗?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平娃早上跟着姥爷姥姥去了地里,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堆人,好不容易挤进来,竟然发现是安姐、小胖子,宝珠。气不打一出来,想着肯定是雄娃趁自己不在,叫宝珠来报复安姐。
冲上去就要打小胖子,结果被人拉住,气的破口大骂:
“雄娃!你个欺负女娃的狗熊!”
“不是男人!”
“狗熊!”
雄娃听到此处,委屈的不行,又气又怒又伤心,哭声更大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泪水模糊的双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平娃对着欺负自己妹妹的人,可不会心软,红着双眼,不依不饶地接着补刀。
“熊包!”
“孬种!”
“小人!乘人之危!”
……
平娃在村民和小舅舅冯烨的双重熏陶之下,骂起人来真是雅俗俱佳,要不是不合时宜,安姐真想鼓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