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隆,你知道该如何使用圣力吗?”先生问道。
查尔斯·塞隆摇摇头。她其实还不能很熟练的运用这股力量,无论是之前打飞影铮,还是唤醒三十三,都是她下意识地行为——即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做,那圣力便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
至于如何从那黑雾中逃脱的,塞隆更是根本没有印象了,只记得那黑雾袭来时,本来身子一软,可能当场便要昏过去,可忽然浑身一股麻麻的感觉,自己竟没有被那黑雾带走。
听了塞隆的讲述,鸦羽沉默了片刻,道:“你的情况还蛮特殊的,我根本意识不到体内有圣力的存在,得去刻意冥想,去仔细搜寻这份多出来的力量——可你不一样,你好像天生就能够运用这一份力量,并且是你的潜意识中就将它作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了。”
塞隆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没法说。总不能说这份圣力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啊,一大块圣石碎片还在自己体内呢,想不用圣力都难!
“如果要救出他们,”鸦羽说,“我们要先制定一个计划,我们不能有任何损失,对吧?”
塞隆点点头,听着鸦羽说着他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拉格比城位于渊海行省的西北部,上接圣加尔德教宗国,东边是阿尔哈萨德公国。
因为加尔德大陆的商人协会总部,设立在圣加尔德,因此整个渊海行省的内陆出入口,都需要经过拉格比城。
除了商人以外,加尔德大陆的冒险者公会总部,位于渊海行省的渊海城——基于这个原因,商人经常会寻求冒险者的庇护,而冒险者也为了前往公会总部与商人同行。
即便现在已是午夜,大量的商人和冒险者也会经过侯爵的拉格比府所坐落的这片山麓,沿着山上盘旋的商道,都有哨站与守卫把守,一片灯火通明。
萨拉辛主教极目远眺,看着山路上的灯火,仔细看的话,那片灯火之下还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行走着。可惜主教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只能看到有黑影在移动着。
“纳卡侯爵,你们商道车水马龙,连午夜时分都有这么多通关的商人,可真是不容易。”
纳卡侯爵应承着主教的话,夜色越发浓郁,空气也逐渐变得寒冷,他特意裹了一件长袍,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木架子,内心抱怨着今晚没法睡个好觉。
“前几天是冒险者公会的庆典,其实来往的冒险者要比商人要多,”侯爵说,“从这里出去的,大部分都是从渊海城出来的冒险者,商人不会这么晚还赶路。”
“我们的政策对商人可没多少优待,商人懒惰成性,又贪婪;反而是冒险者,近年来似乎又推出了不少政策,越来越多的人都趋之若鹜。”包法利管事插话道。
“也是,”主教背起了手,老人家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寒冷,“今天晚宴的时候,侯爵大人的小少爷似乎对冒险者公会很有兴趣啊?”
“哪有,小孩子把式而已,”侯爵赔笑道,“这冒险者干的都是下三流的玩意儿,他要是实在想见见世面,我也准备了去给他谋个公会管理的差事。”
“见识了那些冒险者的所谓‘法则’,他自己也不会再做什么冒险者了。”
侯爵和主教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相继敞开了嗓子大笑出声,丝毫没有对木架子上吊着的尤里弗和三十三有什么看法。
守卫环伺在四周,影铮站在木架子下,一动不动。主教和侯爵也不敢有意见,论地位,影铮是圣加尔德的教皇亲卫,只能服从他的安排。
在影铮的盘问下,侯爵自己也洗清了包庇逃犯的嫌疑,只不过影铮还是会向王国方报告此事的情况,接下来的很多事务,就有得侯爵忙了。
光是让一个叛教者住在山庄内长达十年,这个叛教者所牵扯出的各种疑案,也是得花时间去解决的。
影铮从黑袍里伸出两只手臂,手掌上十指相对,横在自己胸前,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必他此时的心情应该是十分愉悦,虽然中间经历了些许波折,可结果倒也差强人意——如果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的话。
侯爵眯着盯着这位廷卫队长的一举一动,据他说,那个普罗托小孩对叛教者鸦羽和他的组织来说,是有特殊的意义的。
之所以还未处死尤里弗,也将他用作诱饵,据影铮说,那个小孩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是个拥有圣力的普罗托人。
虽然对圣力没有了解,但侯爵也对这个圣加尔德所垄断的特殊力量也有所耳闻,整个渊海公国,也只有渊海大公手下的几人拥有圣力而已。
自己的领地有这么多事情发生,自己却一无所知,想到这里,侯爵也是不寒而栗,心里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善后这些事件了。
至少现在得尽力配合好这位廷卫队长,抓到了这些罪犯,也算得上将功抵过。侯爵低头向包法利管事吩咐了几句,将几乎府里所有的卫兵都布置在了周围,不漏掉一丝缝隙。
除非那鸦羽能变成苍蝇,否则绝不可能闯进来。
更不用说,影铮还在周围布置了几个他的死士,只要鸦羽他们一出现,便会立刻被群起而攻之。
侯爵深信,如果鸦羽一直没出现,这廷卫队长绝对会一直等下去,至于等多久……就不是他能定夺的了。
就在周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时,木架子上被绳索吊起来的尤里弗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模糊的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是什么样的环境,只是在半空中茫然地摇着头,观察着四周。
“嘿,那个普罗托族醒了。”侯爵提醒道。
主教抬头看了看尤里弗,这个最先接待他的普罗托族,他倒是对他没什么鄙夷之情,只是觉得无所谓罢了,“随他吧。”
“尤里弗是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侯爵笑了笑,“说不定他大喊大叫一番,反而能引蛇出洞。”
影铮没有说话,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个普罗托人。在他打算里,这个普罗托族只是因为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尚有利用价值,否则,他早就将其斩杀了。
“怎么……塞隆……”模糊的视界逐渐清晰,尤里弗挣扎了一番,发现自己被吊在木架子上动弹不得,而自己身边只有这个还昏迷着的,名为三十三的少年。
这里是……奴隶村门口?
塞隆呢?尤里弗环视了一番周围的情况,借着火把的光芒,他看到了重重卫兵围绕在周围,数点火光在林子边闪烁。
自己是被当做诱饵了?
这么一看,自己和三十三应该是被偷袭了,然后被抓走了,而先生和塞隆还未被抓到。
但是如果他们回来,这么多守卫,就算先生和塞隆有那种神奇的力量,也架不住人海战术啊!
“嘿,醒醒,小子。”尤里弗尝试着不断地挣扎,把身边的三十三给晃醒。看之前的表现,三十三应该也是有那种神奇的力量的。
这该死的木架子,平日里看着摇摇欲坠的,好像用力一推就会倒塌,可现在吊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还在用力挣扎,反而越发稳固了。
“别做徒劳的尝试了,普罗托人,”萨拉辛主教喊道,“有影铮大人在这里,这少年是绝不会醒过来的。”
可能也就这些普罗托人不明白,静默机关的首领是多么恐怖的存在,不管是对于他们这些人,也针对静默机关的内部——对内部的所有人,首领都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种控制,可绝不是绝对忠诚这么简单的。
听了主教的话,尤里弗也放弃了唤醒三十三,他停止了挣扎,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被吊着。
就在众人以为这人不再作妖了之后,这普罗托人突然卯足了气力,大吼道:“塞隆!”
这一下倒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一声想来是中气十足,还带着些许怒音,尤里弗这圆滚滚的身材,可谓是优势尽显。
就连本是一动不动的影铮,也微微抬了抬手指。
在大家看戏一般的眼神中,尤里弗又深吸一口气,继续吼道:“傻丫头!快跑!不要救我!”
“你来这里,就是自投罗网!”
“你这臭丫头,我太了解你了!你肯定会回来救我!但是我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要是救了我,也会拖你们后腿!”
“你跑吧!跟先生一起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动什么复仇的心思!”
“傻丫头……带着我的那一份继续活下去!一直以来,其实我都是——”
影铮的手指又往上抬了抬,从他的肩后喷涌出一条蟒蛇粗细的黑雾,直接塞进了尤里弗嘴里。
尤里弗脸色惨白,只见那黑雾灵活地在尤里弗嘴内一搅,刹那间便被染红,一挑,最终取出了一片红色的血肉,在半空中抖了抖,摔在地面上。
那是尤里弗的舌头。
“吵死了。”影铮收回黑雾,那黑雾一端的血红融入了影铮身上的袍子里,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看着那还淌着血的舌头,侯爵不由得扭过了头,不忍直视这一惨状。
“嗯?”影铮突然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的守卫似乎聚集了起来,人头攒动。
“刷!”
一双漆黑的羽翼霎那间掀飞了数十个守卫,腾空而起——这次影铮距离太远,已经没办法阻止他飞起来了,只见那黑翼的主人便是叛教者鸦羽!
他的手里,似乎还提着一个小孩子。
“阿尔贝……我的天!”侯爵张皇失措地叫喊道,看清那小孩的相貌,正是他的独子,阿尔贝·纳卡!
自己把所有守卫都调来这里,却疏忽了自己府中的安保问题,凭着鸦羽的实力,劫走他儿子就如同探囊取物……
阿尔贝·纳卡完全没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平日里授课的先生现在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乌鸦,正把自己带到半空中——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居然是蛮新奇的体验。
“侯爵,”鸦羽放话了,“我知道你没有权力命令廷卫队的,可——”
“你可有权力命令你那些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