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回忆起了他和铭风的过去。
那时的林一真的很小只,年纪小,身材小,胆子也小,不爱说话的他总是默默的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写写画画。
林一的妈妈再一次打扫房间时发现他那些草稿纸上的涂鸦,不管是人物,动物,都颇有漫画家的风采,于是她萌生要培养林一艺术细胞,发挥天赋的想法。在征得林一同意后,林妈多方打听得知了一家不错的画室。
正值暑假,林一被送去了画室。
画室里都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学生,都是生面孔。
老师安排林一找了个位置,从基础开始教起。素描的由来,拿笔的方式以及构图和图像呈现的基础理论。林一心想,不是教画画的吗?怎么像在讲科学?
理论课结束,老师拿给林一一张稿图,让他照着上面立方体的一模一样的临摹下来。林一听话地拿起笔在白纸上勾勒,自己画的与稿图上的反复比对。
一个小时后,基本有了雏形。老师过来看看进度竟出乎意料,除了没画完,但基本已经诠释出了画面的内容。
下课前点评时间,每个人的画都要一一展示然后让大家点评优缺点,最后老师加以总结。
轮到林一。虽然用笔还比较生疏,握笔的姿势还不习惯,但他的画面明暗有对比,虽然直线打得不直,但是已经很不错了,因此也被老师认定是个好苗子。
第二天又有新同学来画室。
那时的铭风虽没有现在的成熟棱角分明,那时的他还有些婴儿肥,但都是好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人,五官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精致过人,好看的不像话。也是从那时起就被定义为“沾花惹草”,因为他黑曜石般的眼睛自带凛然英锐之气,看着女生眨眼都会被误认为是暗送秋波,只见大半画室女生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老师把他的座位排在了林一旁边,目的是让新人相互学习共勉,一起进步。
林一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像外国人的小孩,于是多盯了两眼。
“我脸上有东西吗?”铭风察觉到看着自己的林一。
林一在他发问后回过神来,匆忙回答:“没有,没有。”说完转头回到自己的画面。
“我叫铭风,新来的。”他伸出手。
林一愣了愣,不知道他伸手的目的,但为了不让他尴尬,自己也学着伸出手,铭风抓住林一的手握住,林一呆滞住,原来是握手啊。
“你好,我叫林一,昨天来的。”
“哦,那我们应该联盟。”
“什么联盟?”
“新手合作,一起从零起步,一起努力。”
林一半懂半不懂地点头。
这是林一画室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
林一的进步突飞猛进,快节奏的画技提升像开了挂似的,老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教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也因此很快从几何转为静物。
坐在旁边的铭风倍感压力,自己的长进还不如林一画五分钟来得快,有些怀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出门忘带了或是智商没在线。
作为第一个和林一打交道的人,总会被多多关照些。
林一很喜欢和铭风在一起,他幽默风趣,随年龄相仿,也就比自己大了五个月,却像个大哥哥一样包容,就连说话的口吻有时也像是老大哥一样,顶天立地,拍着肋骨说包在我身上。
暑假建立起的友谊没有随着开学而变淡,巧的是他们在一所学校,而且是楼上楼下的位置关系,来去只有二十六级台阶加两个厕所的距离。
相处时间越久,林一越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感觉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有趣事情,也总是拿着好吃好喝与他分享。
铭风也喜欢和林一相处,形影不离。
他像自己的弟弟一样,觉得他很可爱,总是缠着自己,像只撒娇的小狗依赖着主人。自己也有一种做大哥的威严,呼来唤去当佣人使,一个还开心得任由其使唤,乐此不疲。
初二那年,铭风加入了广播站,也因要准备广播材料的事情而头疼不已,不过好在有林一,那个有事没事自己送上门来的傻瓜。
经过林一修改的稿子改头换面,焕然一新,读起来也更朗朗上口,语境优美。也因此让铭风受到了更多的关注,成了学校里的小明星,因帅气外表被许多叛逆少女狂热追求。
也许太过形影不离,以至于我们都没有察觉。
我们相互的眼神,对对方的称呼都变了,变得不低调。
“风哥,风哥!放学了吗?”
“还没呢,我还要和搭档的同学对一下稿子,要不你先到外面等等。”林一乖乖地到控制室等待。
“这位同学,你和铭风是什么关系啊?”有女生问。
“他是我......喜欢的人。”林一不知该用什么恰当的词来形容,反正是喜欢就用喜欢的人吧。
“喜欢的人?”女生不解。
“你喜欢铭风?”另一位男生问。
“喜欢啊,风哥也喜欢我。”
这下他们不说话了。
虽然林一不知道他们那是什么表情,但自己是没说错啊,喜欢,就应该说出来。
在那个容易想歪的年纪,校园中流传出了一条男生喜欢男生的传言。
八卦小道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传播扩散开来,搞得人尽皆知。
一天铭风和林一走在一起,被一群看着就不友善的学生挡住了去路。
“呦,这不是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二位吗?谁喜欢谁啊?”其中一位冲二人嚷着。
铭风将林一拦在身后。
“别呀,像个女生一样要别人护着,是不是男的!丢不丢脸!”
“嘴放干净些!”铭风瞪着那群闹事的学生。
“哟,还敢顶嘴,胆子不小啊,看来是时候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同性恋。”
......
“同性恋”这三个字像穿心之锥,让当事人头脑麻木及窒息。铭风眼中燃烧着怒火,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准备上去干架,这时老师及时赶到,那帮学生见老师来了一哄而散。
林一拽了拽铭风的衣摆,铭风站定着一动不动,林一刚想叫他的名字,张开嘴还没等那口气从口中出来,铭风用力甩开林一抓着的手疾走而去,只留下林一孤零零的不知所措。
放学后林一在他教室门口等他出来,久久不见人影,他便站在教室门口张望,已不见人影。
林一拦下一位出来的同学问:“同学,请问铭风呢?”
“他走那边了。”说完指着走廊另一边。
林一追去,从楼道到走廊到楼下,始终没找到他。
后来,林一每天去他班等他放学,却再也等不到他。
从他的同班同学口中得知他转学了。
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打在林一身后,眼眶发红,眼睛发酸发热,泪花开始打转。
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为什么不辞而别?
林一失去了铭风。
没了彼此的世界,失魂落魄。
只留林一一人承受。
他也曾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去在意别人说什么,但真的做得到吗?
这种流言蜚语也并未随铭风的转学而淡出,而是变本加厉,成了大家闲时的谈资和笑料。秉承着娱乐至上的心态,传播着他们以为的“无关痛痒的花边新闻”。
有些话越传越是变了味。
一次林一听到了来自别人的造谣,涉及家人,触及底线,林一气急败坏以拳相向。
事后留下一身伤,淤青的皮肤,破皮的关节,此时的伤痛与心痛交相萦绕心头,迫使人格强化,求得内心平静。
林一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在他的怪异的行为背后,是别人看不到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