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风瑟。
雀楼外无人的巷子里,苏河心头一跳,慌忙间赶紧让开了身形。
一支漆黑的利箭插入地面。
苏河长舒一口气,还好箭上未带道元,不然即使他能躲过,也未被道元凌乱的劲气波及致伤的。
暗处走来一位黑衣劲装男子,脸庞刚毅,身形硬朗,背负长弓。
苏河身体紧绷,他察觉不到来人的用意。
劲装男子未说一句话,只是用行动表达他的来意。
劲风卷起地上的枯叶,男子仿若一头猎豹,眨眼便至。
苏河眉头挑起,脚下错开,单手挡住男子的攻势,退到不远处,不停的摇晃着手臂,男子的力道太大了,感觉连骨头都要被震碎了一般。
不过还好这些时日学了一些身法攻势,才能与之周旋。
数招交手之后,男子显然是不打算浪费时间,手上隐现道元。
苏河见此,心下大惊,难不成这又是来杀自己的!
“知寒。”
动听的声音仿佛自带魔力,未被秋风带走,不轻不重的传到了苏河的耳朵里。
千林知寒闻声才收回道元,未再动手。
“原来是池鱼姑娘要见我。”苏河举目望去,声音的源头便是雀楼的顶层。
顶楼未再传来声音。
苏河收回目光,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千林知寒,挥出小拳头敲了敲他胸前的肌肉,道:“身形不错,适合去岛国发展。”
千林知寒自然不会理会他,直接一把手将他揽起,飞向空中。
飓风呼啸,苏河大喊:“我特么恐高啊大哥!”
雀楼顶层,头牌闺房,香气弥漫,曲声悠扬。
苏河看着背对着自己屈膝跪在地榻上微微偏头、神情慵懒的池鱼姑娘,不由晃了晃神,当日醉酒所见的姑娘便是这般动人心魄。
银白色长发随意散落着,用风情万种来形容眼前的女子怕是一点也不为过。
苏河吸了吸鼻子,也未客气,直接在池鱼的对面坐了下来。
池鱼道:“让苏公子受扰了。”
苏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池鱼的玉手,道:“不碍事,池鱼姑娘既是以这般做法见我,定有难处。”
池鱼笑道:“巴蜀的竹叶青,煮到微黄才最醇。”
苏河点头,不再打酒的主意,转而看向房间。
池鱼斟满竹叶青,推至苏河身前,道:“苏公子是在找他吧。”
池鱼玉手轻挥,房间中凭空出现数只五彩蝴蝶,飞去将墙边柜子打开,赵公子滚落,昏倒在地。
苏河惊道:“怎么是这货。”
池鱼摇头道:“林子虚的确有些才气,只是可惜世俗了些。”
苏河一想便透,不禁摇头,饮了一口竹叶青,道:“世人皆世俗。”
竹叶青是世间闻名的好酒,传闻你现在什么心情,喝到口中便是什么味道。
而苏河只喝到一丝苦味,就连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同情林子虚,还是在同情前一世的自己。
池鱼继而问道:“断肠人在天涯,我很好奇,苏公子有何等经历才能写出如此诗词。”
苏河再饮一杯酒,笑道:“像池鱼姑娘这等人上人自然想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经挣扎。”
池鱼道:“愿闻其详。”
苏河闭上眼睛,回忆着前世被女友甩,被老板骂,被朋友出卖,被女神无视,被扔进人堆里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自己,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都说平凡为贵,可又有几人甘愿平凡呢。
池鱼问道:“不知苏公子找我何事。”
苏河道:“我需要一味药材,叫茯苓。”
“茯苓稀缺,我倒的确有办法,可我为何要帮你呢。”
池鱼起身,来到琴前,玉手轻拨,红唇微启,哼唱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那晚苏河醉酒吟唱的,池鱼觉得这应该是天下最美的词曲了。
想到这里,池鱼的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那一抹笑容,令万物失色,令苏河失神。
曲声停歇,苏河道:“那晚可是我救了你。”
池鱼道:“如果我没记错,那晚好像是我差人送苏公子回府的吧。”
苏河干咳两声,无话可说。
池鱼玉手轻抚琴弦,道:“我可以帮你。”
苏河心中大喜,起身道:“池鱼姑娘若真心帮我,苏河愿用自己这精壮的身子做为偿还。”
池鱼看着苏河消瘦的身材,满脸嫌弃。
池鱼白了他一眼,道:“以后唤我一声姐姐就好。”
“这么简单,还是用我这精壮的身子来补偿吧。”
苏河再次开口,神情悲凉,像个自立牌坊的........心里怕是早已乐开了花。
池鱼无奈摇头,由心的笑容一闪而逝,看向门口的方向,眼里藏着无尽的风雪。
那是杀意。
苏河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还未来得及咽口水,千林知寒的身影便再次出现。
“我真特么恐高啊大哥!”
耳边飓风呼啸,下一秒,苏河再次出现在小巷之中。
顶楼无人敢至的走廊里,一名下人无声倒在血泊中,在其身后,是眼带杀意的碧衣丫鬟。
池鱼仿若未闻,来到窗前,看着苏河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位拄拐老者,须发皆白。
“是五皇子的暗探,他怕是已经开始怀疑了。”老者开口。
池鱼没有收回目光,淡淡开口道:“与大皇子走近瞒是瞒不住的,早些知道也好。”
“为何帮那小子。”
老者微微眯起睿智的眼睛,他自然知道池鱼以这种方式见苏河,就是不希望引起别人的关注,特别是几位皇子。
“就是觉得这小家伙挺招人喜欢的。”
池鱼收回目光,渐渐敛去笑容,道:“权势如血海,有些路该他自己选。”
老者道:“血海无路,从南唐皇帝赐婚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的灭亡。”
“如果他撑过来了呢。”池鱼想起苏河方才展示自己精壮身子的模样,不由露出了动人的笑意。
老者有些着急,道:“你有使命在身,时间岂可浪费在这等无用之人身上。”
池鱼眼中带着寒意,道:“所以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老奴不敢。”老者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