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心对商聿而言,是他的耻辱。
叶倾心偷偷怀上的这个孩子,对商聿来说,就是对他羞辱的证据。
“他竟然接受了孩子。”叶倾心怔怔地望着熟悉的墨黑色天花板,还是不敢相信。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昏迷三天后,竟然奇迹般活了过来。
如今距离生产已经过去半个月,她——被接回了商家。此刻就躺在她和商聿这间充满黑色气息的“婚房”里。
商聿为什么会把她接回来,叶倾心想不明白。
四周很安静,与以往一样,没有人会进来他们的房间。
“咿呀……”旁边传来孩子软软的声音,叶倾心回神,吃力地移过去,把孩子抱过来喂奶。
小家伙闻到妈妈的奶香味,就自动吮吸起来,小手握着拳头,眼睛还是闭着的,胃口极好。
叶倾心看着女儿软嘟嘟的脸庞,感动地热泪盈眶。
这是她和商聿的孩子,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孩子。长得像爸爸,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爸爸一样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有着一头大波浪的自然卷,据说是遗传了商聿奶奶。
这样一个洋娃娃一般美好可爱,又健康的孩子,叶倾心觉得就算是让她死了,也甘愿。
“咿呀……”小家伙很活泼,吃饱了睁开眼张着小嘴开始哼哼唧唧,要玩闹几分钟才会继续睡觉。
叶倾心捧着女儿的脸,将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每一次听到女儿的声音,依旧感动地想落泪。
感谢上苍,她的孩子是健全的,她能说话!
孩子睡着没多久,卧室门开了,随即便有轮椅在地板上轧过的声音进来。
叶倾心立即绷紧了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轮椅径直朝着大床旁边的婴儿床而去。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叶倾心偷偷看去,男人半个身子隐在光明里,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阵子,每天傍晚夕阳西下,商聿都会回来,不管孩子是睡着还是醒着,都会抱在怀里呆一会,而后一言不发地驱着轮椅离开。
早上再来一次,静静呆着抱一会孩子,而后离开。
叶倾心像是透明的。他从头到尾未看过她一眼。
就像那日他在产房外面选择保孩子时一样对她冷酷到底。
——你为什么不赶我走?
叶倾心说不了话,写了一张纸条藏在枕头下面,每每想拿给他看,却在他的无视中失了勇气。
他当初碍着孩子勉强留下她,现在孩子健康出生,他没道理再忍耐她。
叶倾心是欢喜的,她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贪恋地想,能多留一天陪伴便是幸福。
宝宝,妈妈想多陪陪你们,哪怕多一天也好。
可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满月悄然而至。
叶倾心出月子,孩子要办满月酒。
一个月,孩子长了一斤多,已经白白嫩嫩,怎么瞧怎么好看。
叶倾心将早就准备好的长命金锁挂在女儿身上,抱着孩子下楼。
一如既往的,别墅清清冷冷,除了管家和两个佣人还有一个月嫂,没有客人来。
客厅里倒是堆了不少礼物,都是送给孩子的,一看就是商聿家族的人送来的。可他们并不会出席满月酒。
送礼,只是涵养,或者说,是另一种取笑。他们不屑来参加这种“庆典”。
叶倾心是知道商家人背后对商聿的笑话的,但看到这样冷清的场面,她还是忍不住难受。
好在她陪着笑脸求着管家和佣人帮忙布置了一翻,办了一桌酒菜。
这可能是她给孩子过的唯一一场喜事,她不想马虎。
可直到夜深,商聿都没有回来。
管家和佣人月嫂肉眼可见对叶倾心的厌恶,不叫唤绝对不会靠近。叶倾心含着泪,自己一个人给女儿过完满月,拍了很多照片,给她收拾干净,抱回婴儿房。
这是叶倾心怀孕时亲手帮孩子布置的,色调温暖,温馨安逸,是她对孩子浓浓的爱。
从今以后,她的女儿,将要在这里独自长大了。
商聿回来时,她正好从婴儿房出来。
两人在过道上相遇,商聿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手指滑到轮椅,依旧不发一言。
叶倾心一反常态跑了过去,拦在他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展开来,面对向他。
商聿皱眉,清冷的目光落在她展开来的纸上。
“离婚协议”。
“呵——”商聿嗤笑了一声,第一次正视他的妻子,眼中都是不耐烦,“这是你的新花样?”
——不,我是认真的,商聿,我放了你,你自由了!
叶倾心拼命摇头。
商聿并看不懂她眼里的话,视线在她举着的纸上一扫,突地笑起来,“要分一套房子,一百万现金?”他靠在轮椅上,讥诮地打量叶倾心,“你觉得,你值这些吗?”
叶倾心脸色霎时惨白。
即使有心理准备,可真的被他这样当面奚落,她还是难受。不免想起他当日在产房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心中更加坚定,忙打起哑语手势。
——我是真的决心放了你,我只是想给你留一个血脉,要分才财产,是因为……
“叶倾心,你真的觉得我把你接回来,是让你作的?”商聿打断她的手语,眼神变得冰冷,“我找你回来,只是让你知道,生了孩子就要知道教养!”
“你千方百计赖在我身边,那好,你就要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你给我想好,你要当一个怎样的母亲!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必须给我战战兢兢,不要耽误了我的女儿!”
“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轮椅轧过地板,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叶倾心如堕冰窖。
商聿要折磨她。
与以往的冷漠厌恶不同,他要她从今往后活在地狱里。
叶倾心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进嘴里,苦涩难当。
他恨她,到宁愿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