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妹妹如今这副模样,也有脸面说自己是从相府出来的姑娘?”
白挽苏再度开口一字一顿道。
“只怕要沦为笑柄!”
有意扬声好叫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白挽苏面覆霜雪,眄了一眼温如乐。
这一眼极其锐利。
多年来杀伐果决上位者的气息一瞬间压下来,素日里享惯了清福的温如乐口中竟吐不出一个字,兀自挂着满脸菜油和混在一起的异味儿呆呆地坐在地上。
“大小姐,您的玉佩……”
一个浑身裹着轻裘,头上盘着双髻的小丫头猝不及防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说着。
“是你……”
温如乐一眼便认出来这小丫头正是温如歌的贴身婢女唤唤。
白挽苏接过唤唤手中的玉佩,系在腰间挂着的玉带上。这东西是早些年温靳留给温如歌的,此刻在这么多人面前拿出来,自然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唤唤在白挽苏身后站定。
“妹妹这是想起来了?”
浑不在意问了一句,白挽苏脸上带着笑,温如乐却似如坠冰窟,低着头颤抖着唇说不出话,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打发了温如乐,白挽苏不紧不慢端起了一杯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了柳氏面前。
哗的一声。
一杯热茶全数泼在了柳氏脸上。
柳氏被温靳按在怀里,茶水免不了溅在温靳绣纹精致的常服上,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柳氏脸如同煮熟的虾猛地咳嗽,张嘴吐出几口茶水,茫茫然睁开了眼。
“二夫人。”
白挽苏将茶盏扬手一扔,当场发难。
“相府白事叫二夫人办的热热闹闹,瞧着喜庆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不是嫡女出殡,而是二夫人生下的庶女出嫁!”
柳氏脸色一白,温如歌在各位夫人面前直言自己所出不过是相府庶女上不得台面,忍不住出言反驳。
“你这不是没死吗……”
怒极反笑,白挽苏抬眸极力去迎。
“二夫人消息倒是灵通,等也不等就知道我一命归西忙着发丧了?”
柳氏低头不语做贼心虚。
当日回来复命那人只说是温如歌必定伤重不治,她这才向外编造温如歌被马贼掳走死无全尸,如今人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
白挽苏咄咄逼人追问。
“我死了二夫人就这么迫不及待?”
“在相府办丧事这天穿的花枝招展,大肆结交权贵,将那些小门小户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二夫人,这么多人陪着你搭台唱戏,风光无两啊。”
说者有意,白挽苏不忘补了几句。
宴上众人窃窃私语。
在场众人能当上一家主母,有哪个不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此刻听白挽苏一说,立刻回过味儿来柳氏假借丧事攀附权贵,一个个儿面带鄙夷颇有微词。
温靳脸色沉的滴出水来。
“如歌,你二姨娘也是一时不察,何必在此争论不休让人看了笑话?”
白挽苏哦了一声,心中尚存的一丝丝暖意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父亲若对我有这份心思,也不会有这场让人笑掉大牙的闹剧。”
似乎生怕白挽苏吐出什么悖逆之言,温靳忙开口忙。
“既然你无虞,我这就命人撤了白缎重新布一场家宴,好为你除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