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郎回头看了眼南瓜饼。
一道很普通的吃食而已,不知怎的,感觉比以前吃过的那些上等糕点还香。
“事情办好了?”顾三郎又撇过脸。
李明亮边吃边道:“唔,当然办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南瓜饼,在衣摆上擦擦手,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布袋递过去:“你那几张狐皮品相极好,卖得起价,一共得了十五两银子。买完你说的那几样名贵药材,剩三两五钱银子,都在这袋子里了。”
顾三郎接过布袋,从里头取出五钱银子放到桌上,轻声道:“有劳了。”
李明亮毫不客气的捞起银子收入怀中,哈哈笑道:“顾大哥,下次有差事再叫我,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这是自然的,除了你,也没人能帮我做这些。”说完,顾三郎又感觉那恼人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便有些不耐:“吃完没有?”
李明亮点点头,将最后一张南瓜饼塞进嘴里,嘴巴鼓得跟蛤蟆似的,蹑手蹑脚出去了。
顾三郎轻轻挥了挥衣袖,仿佛想挥散,那股若有若无的,恼人的香味。
……
明秀的清晨,是在李明亮的惨叫声中醒来的。
林婆子粗嘎的骂声是那么的熟悉:“你个没出息的下贱东西,连家里的吃食都偷!今年十七了,眼看都要娶媳妇的人了,你还要不要脸?老娘我打死你这饿死鬼投胎的小免崽子,省得被你活生生气死!”
明秀伸了个懒腰,心道,真是个元气满满的早晨啊。
门一开,就看见被追得满院乱跑的李明亮,明秀正纳闷他怎么不逃出去,才看见院门上了锁。
这可真是,关门打……老二。
明秀摇摇头,懒得理前院的鸡飞狗跳,去灶房一看,南瓜饼连影都没了,脸立刻黑下来。
这李明亮,也太黑了,居然吃得一个不剩。
好在,昨天买的糯米粉和白糖还留了小半,蒸的南瓜也有多的,便喊来王秋兰烧火,又做起南瓜饼。
她看见柜子里还有醒好的杂粮面团,想了想,摘了把香葱,打了个鸡蛋,顺便烙了几张葱油饼。
王秋兰一边烧火,一边看着明秀往锅里倒油的豪迈劲儿,心道,难怪小姑子做出来的饭食好吃,做两顿饭,用光半个月的油,不好吃才怪。
也就是林婆子宠她,由着她这么糟蹋。
换个人试试?
不被林婆子骂死才怪。
南瓜饼的甜香,夹杂着葱油饼的咸香传出老远,将前院的林婆子都引了过来。
李明亮本想趁机逃跑,可他被灶房的香味一勾,脚就迈不动步了,居然还不怕死的跟到了后院,在灶房门口溜圈。
林婆子一边吃着明秀孝敬的葱油饼,一边朝他冷笑:“别想了,你今天没饭吃。要是不好好干活,明天也没饭吃。”
李明亮见林婆子动了真格儿,哀嚎一声,垂头丧气的走了。
明秀看得心中一乐,笑呵呵的品尝着刚做好的葱油饼。
嗯,咸香酥脆,火候正好。
虽然,还是做成了奇形怪状,但一点也无损美味。
美美的吃完早饭,包上几张南瓜饼和葱油饼,她背上竹筐,正要上山,却被林婆子拉住了:“秀秀,今天就歇一天吧?等你大哥忙完地里的活,再陪你上山。”
明秀跺跺脚,发起小脾气来:“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用人陪着?平日里,我一个人满山跑,不都好好的吗?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有什么打紧的?好了,别耽误我的功夫了,我还要挣自己的嫁妆呢。”
说完,灵活的摆脱林婆子的拉扯,明秀溜出院门,跑了。
沿着昨日走过的道路,到了溪边,不出意外,又看到昨天洗衣的那帮子女人了。
明秀是在职场混过的,心理素质过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朝她们做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大娘们,嫂子们,早啊。”
女人们洗衣的动作一僵,有的好奇看她,有的从鼻子眼里哼气,史太婆,还有另几个妇人,愣了愣,朝她尬笑:“早……早啊。”
明秀心中一喜,觉得今天这境况,比昨日好多了。
多亏了林婆子昨日发的那通脾气。
她脚步轻快过桥进山,沿着昨日走过的路线,径直往山里去。
走到昨天挖天麻的山头,她停下脚步,随便寻了个方向,往里搜寻。
在刚进山时,就吩咐了叮铛,替她增强神识。
如今,她的感知范围比常人大了数倍,倒也不怕什么意外。
遇到野兽,也可以及时避开。
找起药来,更是厉害,所过之处,毫无遗漏。
明秀有了经验,对那些最不值钱的药,直接无视。
就这么忙到日上中天,她筐里虽只有半筐药,可也能卖十好几个钱。
她用衣袖擦净脸上的汗,抬眼一看,才发现左右都是高山,自己正处在山坳之中。
这里百草丰茂,高大树木不多,零零散散长在四处,远方还传来淙淙流水之声。
这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明秀忙了一上午,腹中饥饿,正好在这里歇歇脚 ,把午饭吃了。
随便找了块有树荫遮蔽的大石歇脚,她取出饼,一边用衣袖扇风,一边吃了起来。
如今正是热的时候,再过些天,等收了麦,天气才会渐渐凉下来。
明秀边吃边庆幸,这里正好有一棵大树可以遮荫,便听见啪嗒一声,一个小东西从树上掉下来,摔在她手背上。
呀!一条青绿色的毛毛虫。
她一甩手,毛毛虫掉到了大石头上。
明秀松了口气。
倒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有些恶心。
移开视线,明秀继续吃起来,吃着吃着,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趴下身子,对那条青绿色虫子惊呼:“这不是毛毛虫,是天蚕!”
没错,就是天蚕。
仅产于天宝山脉的,能结出珍贵天蚕茧的天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