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惨淡的孤月挂在沉沉的天幕,悠悠地发着惨白的光。卫府的大多数人已经歇下了,只有带着刀的侍卫们提着灯笼在府里巡视着。
黝黑的树影后忽地探出一人。身披斗篷,待巡守的侍卫过了之后便四下张望一番,鬼鬼祟祟地往卫府后花园去了。
花园中的树木郁郁葱葱,此刻在夜色的掩映下,空无一人的花园透露出一丝阴森。那人径直来到一座假山处,动作熟练,想来是干过不下一次的结果。
早有一人等在那里,黑色的夜行衣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人摘下斗篷,月光下那张脸竟然是,蓉姿!
蓉姿凑上前去,黑衣人俯身说了些什么。月光下,蓉姿的脸色顿时大变。片刻后那人又翻过墙头,转眼不见了踪迹,蓉姿却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脚步虚浮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雅儿迎了上来,瞧见蓉姿这般模样顿时一怔:“怎么了?说什么了?”
蓉姿呆愣着坐下,脸色难看:“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
雅儿心下忐忑,预测到不是什么好事,小心问道:“什么?”
蓉姿脸色突然扭曲起来:“我本以为那小贱人不过是公子随便捡回来的贱奴。可是你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吗?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说公子要纳那个小贱人为妾!”
小贱人,指的自然是沈沛了。
雅儿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一看不妙,赶紧讨好道:“那些只是谣传罢了…”
“你懂什么?”蓉姿抄起茶杯往雅儿身上一砸,雅儿也不敢躲,茶杯正正地砸中了额头,一股鲜血迅速涌了出来。
雅儿几步膝行到了蓉姿面前,以头触地:“姑娘恕罪。姑娘若是看不惯那小贱人,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帮姑娘干干净净的,除了她。”
蓉姿眸光一闪:“什么办法?”
雅儿抬起头,鲜血已淌了满脸,看上去极为诡异:“姑娘何不…”声音低了下去。
“恰好明日公子有事外出,这样既可以做的彻彻底底,又不会落人把柄。保姑娘日后高枕无忧。”
蓉姿立时喜笑颜开,上前搀起了雅儿,亲热道:“好雅儿,果真是个伶俐的丫头。日后我若是做了这位府的少夫人,定不会亏待了你。”
一前一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雅儿心头一喜,诺诺称是。
墨阁。
灯火昏暗,一灯如豆。
常青俯身,隔着床幔低声报到:“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暗卫来报,蓉姿方才果然去见了那人。”
透过床幔的缝隙,隐约可见一抹白色的衣角。
常青犹豫片刻:“可要下属提前去准备?”
“不必了。”低沉的声音从幔中传出,可以想象里面那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既已知晓他们的意图,又何须打草惊蛇。且看着吧。”
常青称是,退了下去。
旦日,鸡鸣时分杂役房中人就被叫了起来。在管事婆子颇不耐烦地催促下,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五月的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然而溪水却仍然冷得刺骨。双手伸进水里,一下子哆嗦得清醒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还是有人特意关照,管事婆子们总是对沈沛三人格外严厉。稍有不顺,轻则便是一顿呵斥,重则竹条上身。这竹条韧性极好,不至于打伤打残,但抽在身上却是痛入肌肤。
一直忙碌到夕阳西垂,众人正要收工去吃晚饭,管事婆子又将一堆衣物丢在了沈沛面前,板着脸吩咐:“把这些洗干净了,天黑之前送到管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