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沛张口欲言,半晌却吐不出任何言语。
卫骊偏过头,侧脸隐藏在月光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现在,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人无完人。世间的驭人之道,以其恶镇之,以其好笼之,终将其心收之。只要抓住一个人的软肋,就可以为己所用。而沈沛的软肋,就是她这两个妹妹。
但卫骊所要不是威胁下的强颜欢笑,他要的是沈沛心悦诚服。
沈沛阖了阖眼,认命一般轻声道:“是,我并非是什么猎户之女。我的父亲是陈国大将,沈冀年。”
“昔年陈国君暴虐,被残害的忠臣良将不计其数。父亲在沙场上征战一生,看不惯朝堂上的阿谀之风,无可奈何下便自行请辞,带着我们来到了东篱山。母亲走得早,父亲几年前也…”
卫骊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和所调查到的别无二致。
夜风习习而入,白色的衣角翻飞拂动。
小腿突然被人握在手里,沈沛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别动。”卫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有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沛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裙裾被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敛了起来,缠绕在伤口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嫣红的液体顺着小腿蜿蜒而下,一滴一滴滴落在榻上。
纱布被一层层解开,伤口几乎贯穿整个小腿。纵使卫骊的动作再轻,沈沛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卫骊皱了皱眉。平静如水的语气里仿佛起了一丝波澜:“怎么搞的?”
一双眸子清冽寒湛,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让沈沛不由得想起了东篱山上寒冬的雪。
沈沛略微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被追兵用箭射的。”
卫骊定定的看着她,对门外吩咐道:“去把医师找来。”
如松的办事效率很高,众人也不敢怠慢,上完药后一干人等井然有序的退了出来。如松走在最后阖门,偶然抬头间,榻上艳红的血迹猝不及防地闯入眼中。
卫骊看了看时辰,淡淡道:“睡吧。”
沈沛一愣:“睡,睡哪儿?”只有一张床。
卫骊仿佛有些哑然失笑,长臂一揽,冷冽的气息扑面,沈沛整个人已经仰躺在床上,被子也盖在了身上。
说来真是一言难尽,上一刻两人还喊打喊杀,刀都架在了脖子上。这一刻她居然跟这个什么卫公子躺在了一张床上。
毕竟男女有别。
好在床足够大,沈沛不由自主地朝外挪,一直挪到了床边。
“你要掉下去了。”卫骊的声音悠悠的传来,似乎带了些笑意。沈沛浑身一抖。
“腿伤不便就不要乱动。”
沈沛顿时像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虽然和卫骊之间有一臂长的距离,可是怎么睡得着?
好在床边的桌子上有个花瓶,如果有什么动静,她确保可以第一时间拿到那个花瓶,砸死他!
沈沛在这厢百转千回,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卫骊已经闭上眼,长睫微阖:
“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回天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