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是关押仙界重罪弟子,与各类妖魔的地方。
这里的水,叫腐蚀香,从不留山的最底深渊流出,带着一种迷离的香味,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让人暂时失去理智,而这水,腐蚀性极好,它会一点点的,泡烂皮肤,深入骨髓,让受罪者在迷香的作用下,依然不觉得疼。
直至最后,惨死!
江清婉在这里,关押了三日,无论花绵绵怎么试图唤醒她,都于事无补。
她迷离着双眼,头脑发晕,秀长的青丝吹落而下,遮挡着被水侵湿的衣衫,多了几分妩媚。
看押的仙门弟子,面色羞红,只当是魔女又在作恶,妄想乱了他们心智。
门,慢慢开了。
步西明穿着一件干净的青色衫衣走近,瞧见她穿的如此单薄,眉头一紧。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问她。”
“是。”
步西明抬手,用一根手指,挑起了江清婉的下巴。她被迫抬头,却什么也看不清。
“你是谁?”清冷的声音,在这水牢里,更显凉薄。
“江,清,婉。”他完全没有意识,只是盲目的回答着步西明的话。
“为何逃了又回来?”
“武功,灵识,师傅。”江清婉慢慢吞吐。
师傅?又是师傅。
“你师傅是谁?”步西明看着她,那小嘴儿一张一合,就要吐露而出的时候,彻底晕了过去。
花绵绵急的跳脚,还好拉扯的及时!
万一让步西明知道,江清婉就是他千年后的弟子,这系统任务,还做不做!
“是谁?”步西明上前几步,抬起江清婉的脸,可她睡的昏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步西明沉下了眸子,深深的看了水池一眼。
她期满自己在先,诓他逃走在后·····
步西明收回手,转身,准备离去。可没走几步,还是觉得江清婉有哪里不同,他折回来,欲要探取江清婉脑海中的意识残留。
可刚刚指尖碰到她的额头,一个长的像朵花一样的小怪物就智牙咧嘴的咬了他一口。
步西明猛地缩回手,周遭却空无一物。
难道那个东西,就是江清婉此时此刻,脑海中所想?
荒唐!
步西明长袖甩过,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花绵绵哧溜的钻了出来,江清婉现在意识模糊,又被上阳锁绑着。
这东西,可是不留山的祖师爷留下来专门镇妖的,用来对付江清婉当真是看得起她!
“醒醒,醒醒啊!”花绵绵绕了一圈,急的焦头烂额。
眼看着江清婉的脚,已经被腐蚀的鲜血肆意,花绵绵转了几圈后,定了住,快速抖动着自己的小翅膀,迅速放电!
兹拉——
江清婉浑身一抖,还是没有反应。
花绵绵嘟着嘴巴:“是你逼我的!”
它使出吃奶的劲儿,又快速抖了一阵子,攒足了力气,才又重新放了一次!
焦糊味瞬间传来,江清婉得到暂时的清醒。
发烧糊卷,冒着烟。
“花绵绵。”她有气无力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这不是你们不留山的玩意?”花绵绵气的往水牢里吐了几口小唾沫:“江清婉,你真的没事吧?这么泡下去,我怕你还没得到步西明的原谅,就已经化成一堆骨头了!”
照这个速度,最多大半月而已。
步西明心软,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不愿意铸成错误的原因。
只要她虔心向善,师傅不会半分余地都不给她。
她在赌,赌他会心软。
江清婉跟在步西明身边多年,她知道,师傅绝对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如今,他已经有所怀疑,又怎么会任由着仙家众弟子,真的对自己下手。
“不着急。”半响,江清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她就有机会让步西明重新相信她,是真的悔过。
只要如此,江清婉就有机会继续修练法术,召唤体内魔力,或者压制另一半灵识,无论是哪种,都一定比她现在这样一无是处的强!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眼看着江清婉又要昏睡过去,花绵绵再是着急也没办法。
江清婉是在五日后,被带出来的。
不留山正殿。
上次来,还是那日晴光大好,她来拜师学艺,步西明在三百弟子中,一眼挑中了她。
江清婉一直在想,为什么是自己。
如今想来,自己百年无所获,也许师傅从当日起,就并不是因为她是朵灵芝,而是因为她蠢笨无为,他也不想劳心费神罢了。
今日,光线也刺眼的很,江清婉跪在六星石柱的中央位置,慢慢清醒。
“女魔头!千年前,我众弟子的先师,拼了修为才封住你的六分灵识,我等见你苟延残喘,才没有赶尽杀绝,如今,你竟然公然挑衅我仙家众门,如此不堪,当诛以祭!”为首的花白胡子道。
“杀了她!这女人就是天下人的祸害!”
“今日必须将她正法,先杀了她,再除尽魔界残兵。”
······
“杀了她,杀了她!”
江清婉趴在地上,有些无望。
这里的人,都想她死,那一张张憎恨的面容,那些神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仙衣道骨的男人身上,那是她,寄托全部希望的人啊。
“师傅。”她呢喃。
江清婉知道,他听得见,她说的每一句话,步西明都是知道的。
“救救我,师傅。”她又唤了一声。
江清婉面色惨白,嘴唇发干。
她一步步的挪动,想要离自己的师傅近一些。
十指因为水牢的腐蚀,早已皮开肉烂,她每往前爬一步,只觉得十指连心,钻心的痛!
“魔女,还想放肆!”乌木子唤出金剑,就要向她刺去。
“且慢。”步西明沉声:“不着急。”
“师弟,莫不是你也被她迷了心?”乌木子第一次见步西明有所犹豫:“这女子千万留不得,凡间的太子殿下被她迷的连我这个天师的话,都不听,如今,你竟也——”
“师兄,我并不是妖包庇她,我想知道,她为何明知死路,还非要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