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整,几十平米的小房子内,乐昭右手拿着菜刀剁菜,左手拿着饭勺煮粥。
蒋文森打着哈欠看见这一幕时,他还以为姜黎又来炸厨房。
“张嘴。”
一道悦耳的女声响在耳畔,他乖乖张开嘴,紧接着一个烤的外脆内软的吐司面包侵占口腔。
咬了两口,黄油的香气便包裹了全身。
“真香。”
“香吧,我就说我厨艺好,你还不信,先将就着吃,饭菜马上好。”
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比姜黎那个壮实的女人瘦弱不少,齐肩短发,干枯的发梢,毛毛躁躁。
蒋文森淡笑,他想起来,昨天乐昭找他时,比现在还狼狈,尤其那句,“蒋先生,经过慎重考虑,我想收回我愚蠢的决定……听说你家的床,又大又软,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试试。”时,他差点笑出声。
再次出现的乐昭仿佛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对本子的事丝毫不提,甚至还矫揉造作的“求”他收留。
那一刻,蒋文森的脑袋里只剩欢喜,这原本就是他所想,他想把乐昭接到身边。
当然,也不是白住,乐昭自告奋勇包下蒋文森的一日三餐。
她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时,蒋文森还暗自惊慌,不过……今日切身体会后,只能说,乐昭比姜黎强太多!他比纪铭幸福!
“我家的床,软不软,睡起来舒服不舒服?”
蒋文森满是捉弄的话音刚落,厨房便燃起熊熊火光,乐昭颠着勺,回头,诡异一笑,“大,软,舒服极了。”
某人顿时有些慌,只能用手遮着嘴,假装咳嗽,“咳,满意就好。”
吃完早饭,升起的暖阳便从窗户外涌进来,乐昭捧着零食,心满意足的坐在沙发上点开电视开关,她不客气的样子,根本不像借住在别人家的可怜人。
蒋文森拿着法学书坐在客厅窗户旁的摇椅上,这是他的习惯,每天都要抽出一点时间看有关法学的书,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强迫症,谁也不能保证有些知识会完好的一辈子装在脑袋里,巩固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必然。
大约是乐昭吃东西的声音太大,不过一会儿,蒋文森就揉了揉鼻梁,满脸疲惫。
转而看向噪音源头,只见乐昭拿起薯片口袋里油渍麻花的手,在嘴里舔了又舔,尤其是她满意的发出滋滋声,让蒋文森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蒋文森摇摇头。
邋遢,懒惰,没有上进心,除了会做饭,一无是处。
蒋文森对自己的想法,认同的点点头。
不知道收到谁的短信,乐昭咯咯笑了两声,就往卫生间走,刷牙时竟还哼着歌。
不是早上起来刚刷过牙吗?
蒋文森扶稳眼镜,耳朵竖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怎么,想我了?”
想她......
“不行,我才不要那个东西呢。”
不要?东西?
种种谜团困惑着蒋文森,直到某位少女拎包出门时,被一只大白胳膊横手拦住,乐昭看着蒋文森的侧颜,她曾思考过蒋文森的基因,深信他爸妈一定绝美,不然生不出这么好看的儿子,高挺的鼻梁下是自然泛红的嘴唇,轮廓分明的脸蛋更是衬得他的脸既白又小。
但可惜的是,蒋文森的家里连一张家人的照片的都没有,或者说,他连自己的自拍照都没有。
“有事吗?我急着出门。”乐昭的手随意扫过头发,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蒋文森被这香气薰得一愣,随即就在心里暗叫,“该死,居然还喷了香水!”
“咳,你去哪儿?要不要送你?”
蒋文森今天早上就在咳嗽,有意,无意,咳得十分有规律,乐昭眉眼一抬,“车?五个圈的小电动,还是有避雷针的自行车?”
蒋文森家里那点东西,来的这两次,就让她摸得门清!
乐昭可不记得蒋文森家里有车,若说有,只能是停在楼下的电动小摩托,初来找蒋文森那天,她有幸见过他骑着电动车出去买菜的场景。
一米八几的人锁在小小的电动车上,那画面,乐昭午夜梦回睡不着的时候,能笑一夜。
见蒋文森又要用咳嗽掩饰尴尬,还没等他开口,就被乐昭及时打住,“您老要是病了,就痛快吃药,别在这传染我。”
“说吧,你要干嘛?”
“我载你,六个圈的电动,坐不坐?”蒋文森拿起鞋柜上的电动车钥匙,自信满满的在乐昭面前摇了摇,期待的眼神,就等着她开口答应。
乐昭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被蒋文森折腾这一下,时间上确实有点赶,如果有人非要帮她省下打车费,还是勉强乐意的。
寂静的房间内,乐昭顺势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说:“前提可要说好,不要想着讹我车费,我可是穷光蛋一枚!”
蒋文森的车技远不如他的专业好,但是在乐昭的“悉心指导”下,也算是一路上,有惊无险。
早上,街头人不多,难得放晴的天空,阳光撒在身上,暖暖的,乐昭的手搭在蒋文森的肩膀,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可蒋文森时不时按下的刹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总惹得乐昭在一阵又一阵的冲击下,不自觉搂住他。
后来,搂着,搂着……就搂着吧,反正她不吃亏!
这么个“美人”主动送上门,她还矜持个什么鬼!
“蒋文森。”
搬过来后,乐昭越来越喜欢直呼他的名字,而蒋文森也十分受用,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亲切的回答:“我在,你说。”
耳边狂风呼啸,他们驶上高架,整个城市的风光,一览眼底,蒋文森给乐昭的头盔有些大,风一吹,她的头发就不听话跑出来,挡住视线,她用力把头发别到耳后,为了让蒋文森听到,她故意加大分贝。
“你知道吗,从16岁起我就在幻想,如果有一天我坐上摩托车的后座是什么样的场景,那时我猜,一定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带我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我们会在高架上看城市夜色,我们会随便骑到一个路边摊,让卖东西的阿婆给我们煮好吃的,甚至在周末,他会骑车带我去山上看最美的夜空,总之,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那现在呢。”蒋文森微微侧过头,同样大声问她。
乐昭顿了片刻,“现在……全打破了!我美好的幻想,全被你打破了!蒋文森!你这该死的头盔,怎么这么大!风一吹,我什么都看不到!一米以外,人畜不分!”
蒋文森想咳,但卡到嗓子的时候,他把乐昭的手,从他的肩移到他的腰,并在乐昭不明所以时,暗暗的说,“放心,都会有的。”
“什么?”乐昭在他耳边大喊。
蒋文森露出明亮的微笑,“抓紧,下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