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便是昨晚围观云山书院那事,不知是谁传出消息说闯云山路的少年出现了,还当天就要破题,丝毫准备的时间都不要。
但不可否认的是去了大批人围观,最后却连根毛都没见着。
还是云山书院的人亲自出来辟谣,说人还没来,人群才带着失望与愤懑散去。
据好事人事后统计,光这第一次围观,就有将近万人,甚至连城卫军都为此出动,防止不轨之人乘机作乱。
人群虽是散去,但又有一个新的消息借此传递了出去,说这次的闯关者早就害怕,趁着书院出通告的时候逃出金陵城去了!
于是金陵城的百姓愈发迷惑。
可相信的人却是很少,毕竟谁都不希望这件事就这么草草结束。而是希望能多些下饭的故事。
第二件事便是有人说,明日一早,那闯云山路的少年会亲自前往州牧府,一诉冤屈!
至于是什么冤屈,为何不好好破题,而是要去州牧府伸冤。
没说,但就是这没说,才给了吃瓜群众们想象的空间。
有些说那少年求学时惨遭虐待欺辱,故而去申冤。
还有些说,那少年其实是书院山长的私生子,是山长外出采风时,和一个农家姑娘生的。
少年被人歧视,处处挨灾,所以一怒之下才来云山书院找他便宜老爹。
但丝毫没有人在意,书院山长已过七旬,甚至进京都已十几载,哪来的私生子?
没事,吃瓜群众喜欢,于是他就是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吃瓜群众再次围观州牧府,这一来,事情就彻底闹大了,还是一发不可收拾那种,城卫军处处把守,将人群制止在州牧府许远之外。
生怕出事。
果不其然,有“眼尖的人”见到一个布衣少年被人带进了州牧府,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连面容都看出来了,就是那金陵衙门一个小捕头赵大柱的儿子!
但这只是表面,实则那孩子根本就不是赵大柱的儿子,赵大柱有隐疾,孩子是从外头捡来的!
眼见着人群越聚越多,州牧府也不能任由他们这样聚集下去,只好派人出来解释,说是假的,根本没人来州牧府,同时也让城卫军将吃瓜群众们驱散。
不然一直聚集在这,不出事都会出事!
人群散去,但一个个消息,一个个故事,却恍如暗雷般,不断在这金陵城底下炸开。
……
休息了一晚的赵审言起来之后,自然听闻了这一系列消息。
端着茶杯坐在书院大厅之内,仔细思量着,这次的云山路到底是怎么回事?破题还没点迹象,竟然就接连震动了云山书院与州牧府两方势力。
难不成是有心之人想借此机会暗中发挥?
还是只是巧合?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结果。
赵审言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当年闯这云山路的情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要是这少年真能闯过,加入这云山书院,那才有意思。
毕竟在他看来,这书院就是一潭死水,哪怕搬颗大石头砸下去,都溅不起丝毫水花。
不过还是得看看这少年如何破题再说。
毕竟这次的论题,他可是斟酌了好久,要是出个言物字,未免太过简单。但真要出个虚词,又太难,毕竟闯关者肯定年纪不大,总不可能真不给人家留活路不是。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有仆役弟子前来禀报,将今早州牧府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那些什么山长私生子的谣言,他自然不会相信,直到仆役说传言那闯云山路之人是赵大柱的儿子的时候,他才有了些兴趣。
“你们赶紧去查查,看这赵大柱与谁有怨,越详细越好。”
待仆役走后,他才有些疑惑,难不成那少年已经在破题了?反应这么快,都不好好考虑一下?
毕竟自己当初闯这云山路,破题都是花了一天。
刚想着,又有一名仆役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张白纸。
“祭酒大人,这是今早忽然在金陵城内流传的……消息,您看看。”
赵审言疑惑地接过来一看。
皱眉片刻,忽地展眉一笑,赞美道:“字不错。”
白纸黑字写着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大家都爱看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这赵大柱的儿子,赵久信,也就是此次闯云山路的主角。
故事中讲述了他私生子的经历,处处遭人嘲笑欺辱,甚至连赵大柱的妻子,也就是赵久信他娘,都对他百般虐待。
随着年纪的长大,赵久信也渐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凄苦的遭遇,最后忍无可忍,才决定前来云山书院,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传说中的云山书院的山长。
可没曾想,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赵久信不仅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甚至连书院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一个书院夫子拦下,对其百般嘲讽,其言语之恶毒,简直罄竹难书,连赵审言看了都不禁皱眉。
最后赵久信不仅没进去书院,还被这书院夫子残忍对待之后,一怒之下,扬言要闯云山路。
至于后面的事情,大家也就知道了。
而那书院夫子的名字,故事里头没说,只是称其为“于先生”,但却将其的容貌说的清清楚楚,就差将于误义的画像贴上去了。
看完之后,稍微对云山书院有点了解的,都知道了那恶毒的书院夫子,就是于误义了。
故事真真假假,赵审言一眼便知道了个大概,平日里他也对那于误义的某些行为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此事竟也是他挑起罢了。
想来也是,总不可能真有少年平白无故便不知死活来闯这云山路。总要有些事端才行。
而于误义这人,恰好就是那种人。
最后赵审言也没当场表态,只是将那张白纸收回了袖中,怀揣着某些想法,走出了大厅。
而另一边。
还未来得及去上差的赵大柱却愣住了,推门一看,一个个百姓,将自己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对着自己家中指指点点。
依稀之中,他还听见什么“赵大柱隐疾”,“孩子还是别人的”之类的话,忍不住眉头狂跳,大喝道:“你们围着我家作甚!信不信我报官了啊!”
……
于误义也慌了,知道百姓围观云山书院的时候还好,毕竟是个书院嘛,以往有什么大事的时候也是这般情形。
但知道今早州牧府的事情之后,他就彻底慌了,甚至是坐立难安,这要是真发生点什么,一旦有人借着云山路这事追查下来,自己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毕竟哪怕自己关系再硬,也强不过州牧府的那位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大早来到书院之后,他就更慌了,因为他遇见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书院夫子还是学生。
都用那种很是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