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颙见秦泽答应,顿时极为欣喜,一面微笑连呼“好好好”,一面起身扶起秦泽,也不知道是真的欣喜得了秦泽这位“机敏知兵”之人,还是欣喜终于可以报秦泽救命的恩义了。
两人再度就坐,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之话,便有谈到板楯蛮叛汉一事之上,因为怕秦泽不了解板楯蛮,李颙又专门简单介绍了一下板楯蛮的情况:
“相传前朝昭襄王(秦昭襄王,始皇帝的曾祖父)时,有一白虎,于蜀、巴、汉三地游荡,会同其他老虎,伤了千余人,昭襄王赏金杀虎,阆中的板楯蛮先祖杀之,得到厚赏。”
“我朝高祖(刘邦)征调他们平定三秦之地,又让他们回到巴中居住,免除了罗、朴、督、鄂、度、夕、龚这七姓头人的税收,他们对我大汉极为的忠诚,历代平叛都有任用。”
“我任职于此的时候,也用他们平定过郡县的叛乱,他们虽然勇悍,但却也不失淳朴,并非奸猾狡诈之辈,只不过后来恶吏当道,因他们不是汉人,逼迫过多,可恨前任巴郡守昏庸不理事,乃至今日之局面。”
说道这里李颙忍不住对逼迫板楯蛮的恶吏和前任巴郡守一阵贬斥,在他看来,若非这些人,恐怕也不会出现板楯蛮叛汉的事情。
简单介绍完板楯蛮的情况之后,李颙忍不住带着考较意味儿的问秦泽道:“你觉得该当如何对待,才能快速的结束这场叛乱,减少三蜀之民的苦难?”
听得李颙的询问,秦泽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故作沉思之状,心中却是如同开了锅一般,不断的翻腾:果然和我记忆的板楯蛮一个样,那光和二年便是公元一七九年了,再有五年就是黄巾起义的一八四年。老胡啊老胡,真是谢谢你,没想到之前咱俩只是随便一谈,到了此间我还能用到。
却原来在之前李颙提起板楯蛮的时候,秦泽颇觉耳熟,后来关键时刻终于想起前世在入伍之后,班里有一个土家族的胡姓战友,因为和秦泽性情相投,关系极好,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有次休息的时候,秦泽忽然对土家族的习俗产生了兴趣,就询问对方,后者捡了一些重要的跟他提了提,也说了一些土家族的语言,据说其语系和汉朝的板楯蛮有些关联,为此两人还专门找机会查了板楯蛮的一些事情,后来对方来信时也提了当时他们俩的一些趣事,其中也有查板楯蛮这事儿。
因此板楯蛮也是秦泽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稍显深刻的三个字,李颙提之前他单知道蛮人叛汉,却不知道蛮人具体叫什么,李颙一提总算是发掘出了记忆深处的板楯蛮的一些事情,同时也记起了板楯蛮叛汉的日期是一七九年。
而之后再有五年就是黄巾起义爆发,之后便是诸侯混战,皆是天下必然一片大乱,无一处安宁之地,就算是许家村这样闭塞的小山村恐怕也难以避免的卷入其中,他虽然有金手指模板和技能骑射无双,但终究只是一个人,能护卫得了秦原秦琪和许定等人?
这才越想越怕,出了一脑门冷汗,也不在管李颙招募他的目的,慌忙答应应募。
现下李颙有问,且秦泽也知晓板楯蛮是如何平定的,因此便决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让自家在李颙眼中显得更加有用,这样才能在乱世之前能撰足立世的本钱,将来就算是投最后入蜀的刘皇叔,也不会成为炮灰一般的存在。
这样一想,秦泽便开始斟酌语言道:“按照使君的说法,板楯蛮对我大汉还是忠贞有加的,只是苦于恶吏逼迫和长官的不作为,这才不得已叛汉,现下朝廷既然派使君前来,乃是因为当年使君您于蛮人有恩义。”
“所以泽认为,对待板楯蛮,不能一味征伐剿灭,而要要剿抚并用!”
李颙闻言顿时双眼一亮:“如何剿抚并用?”
“诚如使君所言,自我朝高祖始,无论是招降纳叛,此辈都是出过力的,对我朝有功且忠诚于我朝,然则现下寇略三蜀,无论是何缘故,都是危害我朝,此辈蛮夷,不沐教化,多是畏威而不怀德之徒,所以必先攻伐一番,显示我朝威风,以使其畏惧我朝天兵。”
“待其畏惧,便停止征伐,免得此辈狗急跳墙,残害生民!”
“之后便可派人前去劝抚,承诺惩治恶吏庸官,之前朝廷许给他们的优厚一切如常,如此双管齐下,必能快速平灭此次叛乱。”
“征伐自然有将兵之人负责,而招抚则需要使君您的名义行事,毕竟您之前于彼辈有恩义在前,若去招抚,彼辈更容易信任。”
“泽认为,这也是朝廷诏使君您复为巴郡守的原因。”
秦泽话音刚落,李颙忍不住双手一合赞道:“好啊,秦泽你此论颇与我相合!”
说罢赞赏的看着秦泽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机敏知兵,不想策略上也有见地,看来我今次是得了一个良才啊!”
秦泽连道不敢当。
二人随后又针对秦泽“剿抚并用”的提法进行一系列的推演补充,一直谈到深夜时分,李颙这才意犹未尽的告辞。
待到李颙离开,秦泽同激动不已的秦原叙了几句话,这才入内休息,不过今日所遇事情实在太多,大脑思绪极为活跃,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睡着,直到外间有鸡鸣响起的时候才堪堪入睡。
不过他觉得才睡一小会儿,房门便被人敲响,起床开门时候正见到秦原双眼通红的站在门口,正要开口询问,却被秦原催促着快快洗漱。
秦泽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天还刚刚麻麻亮,而看秦原通红的双眼,似乎是一夜未睡,所以也没去反驳,按照秦原要求去洗漱。
待到洗漱完毕,秦泽便被秦原拉到供奉秦泽父祖长辈牌位的房间,给逝去的亲人上了香,告知他们被郡守征辟的事情,让他们知道自己有了出息。
拜祭完先辈,用过早饭,秦泽刚同秦原交待几句,院外便有许定许峰几人来寻,却原来今日一早,不知怎的,秦泽被李颙征辟的消息便传遍了全村,引得一群伙伴们争相前来询问。
待得到秦泽的确认之后,伙伴们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纷纷要求相随,秦原也劝秦泽在伙伴之中选一些人一起前去,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巴郡对于秦泽而言便是人生地不熟的去处,单靠秦琪一个帮忙,怕是力有不逮。
因为此次前去乃是要对付叛乱的板楯蛮,且极有可能会有厮杀,前途未卜之下秦泽不愿带伙伴去送死,但是架不住伙伴们的热情,当即便将后果与伙伴们说了说,同时声称只要伙伴们中最亮眼的几个。
那些以往表现亮眼的自然大喜,一些仅次于他们的自然不愿,众人吵吵嚷嚷。
秦泽坚持己见,众人也没奈何,又听秦泽拜托他们照顾秦原,便纷纷拍胸脯保证必然好好对待秦原,同时暗暗下决心定要好好学习本领,以待往后秦泽发达了前去投他。
被选中的伙伴纷纷回家商议,最后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缘故,秦泽决定带许定、许峰、许成、许猛五人,再加上早就决定带着的秦琪,一共六人一起随李颙前去巴郡。
这边确定了人,秦泽便打发他们回家带上行李前去村口集合,而他本人则是去拜会李颙。
待见到李颙,将欲带伙伴们一道的事情一说,李颙并未反对,这才让秦泽放下心来。
众人在村民的欢送下出了许家村,汇合了停在村外不远处的垫江县县兵,一道前往巴郡而去。
当天下午到了垫江县,李颙在垫江县县令的陪同下接见了垫江的一些豪族世家之人,众人便在此停留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坐船前往江州。
因为是顺流而下的缘故,所以行船很是快捷,天近傍晚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江州城。
尽管行船没有徒步那样劳累,但是一整天下来还是让人受不了,故而面对前来迎接的江州官员和豪族代表,李颙只是草草应付了一下便去休息。
经过一夜的休息,李颙总算是恢复过来,第二日便开始和之前暂行巴郡守权的巴郡丞做了交接,随后便开始召见各曹主官,开始了解郡内现下的情况。
经过和各曹主官的谈话,李颙对巴郡内的情况大致做了一个了解,发觉前任真是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不说郡内的板楯蛮的叛乱这一最大的麻烦,单单因为板楯蛮的叛乱而导致的道路闭塞就让郡内苦不堪言:
因为道路闭塞,郡内匪贼滋生,贼曹怕遇到大部蛮兵,不敢进剿,造成道路进一步的闭塞;商民不敢行路,物品无法在郡内流转,导致城内物价飞涨。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因为道路的闭塞,本该去年就解进郡内的各县的赋税也没有能够押解进来,整个巴郡的官府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
李颙也不是常人,待到了解情况之后,立即以不能平郡内匪贼为借口直接一纸文书免了兵曹的主官,随后便任命秦泽为兵曹的主官——兵曹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