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纪纾萤坐在冰冷的金属板凳上,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警员,详细交代当年的情形。
当她说完之后,一老一少两个警员对视一眼,接着,年纪较小的警员合上笔记本起身走了出去,年纪较大的警员则是温和一笑。
“这个案子一直没有抓到真凶,线索也全部断掉了。今天忽然有人过来报案,我们都很吃惊,纪女士,我想问问你,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何这十年来你一直没有来找过我们?”
纪纾萤道:“我不想惹上麻烦。”
“你如果早来找我们,配合调查,抓到真凶,就没有麻烦了。”
纪纾萤平静看向这位老警员:“我现在告诉了你们,你们就能找到真凶吗?”
老警员瞬间闭上了嘴巴。
这个案子疑点重重,真凶一直逍遥法外。
纪纾萤提供的线索虽然有价值,但,一时之间想要找到真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需要核对笔录,核对结束后,会来找你签字。在核对完成之前,只能委屈纪女士你先留在这里了。”
说完,老警员也走了出去。
此时单面玻璃窗外,两个年轻的警员正在观察纪纾萤,见老警员出来,立即朝他无奈耸肩:“她看起来没有半点说谎的迹象。”
“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说,那这十年来,我们调查的方向就全都错了!魏寒的身份调查做完了吗?”
“做完了,基本可以断定他跟这个案子无关。”
老警员点点头,刚想去找自己的搭档看笔录,抬头就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止他注意到了,他身旁很多人都不由自主朝那人看了过去。
因为这人的身形、气质和打扮,和这里格格不入。
很快,那人就跟着办公人员走了过来。
“钟队长,这人是来保释纪纾萤的。”
待看清来人的面容,老警员瘪嘴,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无奈摇头:“看不出她这么大的排场,竟能请得动你亲自出面来保释。”
陆宴洲微微一笑:“麻烦你了,钟叔。”
拿着保释材料走到玻璃窗外,陆宴洲沉默看向了正坐在审讯室中的女人。
她还是一样的冷漠,无动于衷,明明身在审讯室,却像坐在咖啡厅里一样从容自若,要不是他曾亲眼看过她紧张时会颤动的眼角,知道她这副平静面容下所掩藏着的紧张和不安。
说不定,他也会被骗过去。
推开门,陆宴洲直接坐到纪纾萤的对面,身子向后一仰,身姿凌然而霸道:“想不想出去?”
纪纾萤很意外他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不过,看到他放到桌上的保释材料,也差不多明白了一半。
“条件?”
“我很欣赏你这种直截了当的性格。”陆宴洲冷目注视着她,“只不过作为女人,还是温柔一点对你更有好处。”
“是吗?我倒是很不欣赏你这种拐弯抹角废话连篇的习惯,到底什么条件,请直说。”
陆宴洲并没有理会她的揶揄,一脸淡漠地开口:“做我的情人。”
还真是够单刀直入的。
纪纾萤心下冷笑,看来他们两次上床,他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否则,她实在无法理解他怎么会做出追到警局审讯室,只是为了让她继续跟他发生关系这种愚蠢的行为。
“如果我拒绝你会怎么做?”
陆宴洲修长的手指在保释材料上点了点:“这些纸马上就会变成废纸,而你至少要在这里住上七天的时间。”
七天?
确实是很久。
不过她现在每天被李秀兰她们骚扰,能够住在这里清静请假倒也不错,唯一放不下的,唯有刚刚进医院的那个孩子。
她所在的医院并不是什么正规的大医院,医生素质稂莠不齐,她很担心那孩子会无法接受及时的救助,落下什么后遗症。
不过,那孩子的母亲已经拒绝了她的帮助,就算她出去,只怕那孩子的母亲也不会让她靠近一步。
想到此处,纪纾萤不禁自嘲一笑,忽然倾身拿起那叠保释材料,然后嘴角微弯,直接撕了个粉碎。
撕完之后,她抬手轻轻一扬,那些保释材料的碎纸片便挥挥洒洒落在了陆宴洲的头顶。
隔着纸片,他能清楚看到纪纾萤那皎若明月的微笑,听到她柔软悦耳的声音:“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请慢走。”
纸片全部落地。
陆宴洲神色冰冷看向面带微笑的纪纾萤,良久才缓缓开口:“如果你对付你的亲戚,能有对付我的三分果决,你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我自己的亲戚,我想怎么处理都随我自己高兴,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接连被打枪,陆宴洲冰冷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缓缓起身,喷张的肌肉几乎要将西装衣袖撑破,但在起身的刹那,又恢复为原来那副漠然如水的状态。
临走前,他很想放句什么狠话,好教她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后悔莫及,可是,当他看到她垂下眼眸时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到嘴边的话又全部咽回了腹中。
好男不跟女斗。
先放她一马。
走出审讯室,门口那几个警员立即转过身去,有的迅速翻起了文件,有的抬头看天花板,钟队比较老实,只挠了挠头就看向陆宴洲:“咳,没谈妥?”
“你要关她几天的时间?”
“这个,得看案子的调查进度。”
陆宴洲看了眼手表:“若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有罪,按照法律规定,你只能扣押她十二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小时,你还有九个小时。”
钟队呵呵笑着抱起了胳膊:“可以啊,有备而来。不过我们想扣人有的是办法,十二个小时之后,随便找个别的由头再把她扣下不就行了?”
“钟叔……”
钟队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头:“你要是想保释她,只要能征取到她的同意就能把人带走。现在她明显不愿意跟你走,那就说明,她自己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宴洲啊,人命关天,你钟叔我帮不了你啊。”
陆宴洲剑眉微蹙,和钟队对视一眼,便再也没有多话,径自离开。
两个女警忍不住凑过来注视着他的背影向钟队打听:“队长,那人是谁啊?好像明星。”
“明星?”
钟队哼笑一声。
“就是最红的明星见了他,也只能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