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温瞧着那双眼,狭长的眸中满是不服气,哪有半点觉得自己不配的样子,他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脸红腿软,只能靠在少年身上,不知所云。
“配……”
一丝不甘在眸中留下半分痕迹,他是有多么不堪,才会让相爷未碰到就干呕,可如今不也将他拥入怀中?
“嗯,那就好。”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满足,少年轻轻地吻下去,许是青草的味道沁人心脾,许是酒精令人迷乱,洁癖到熟人都勿近的周玉温轻轻地触碰着来人的黑发……
来人一手护住相爷的脑袋,一手搂住他的背,加深了这个轻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相爷矜贵的身子,他怕伤到,却更不满足现在的程度。他想要这个尊贵的人彻底记住他,永远离不开他!
周玉温虽贵为相爷,但一向洁身自好,从未沾过鱼水之欢。他全身的感官都在紧绷着,青涩又刺激着。
冷清的水打湿了浴池的边沿,不断冲击着远处的屏风……
清晨的光线慢慢地在玉体上蔓延着,少年躺在池边正在熟睡,身体上的痕迹明眼可见,就算周玉温想要反驳也无口可辩。他想要下水将身子洗一遍,可脚尖还未接触到水面,就缩了回来。
酒精侵蚀人的神智,可为什么还要让他隐约记得!
周玉温愤愤地从屏风上拽下浴巾,使劲地擦拭着,这水,这浴池,这池边,这但凡肉眼可见的一切,都没个干净的地方!他不受控制地干呕着,艰难地走到门附近的红线旁,拉响了铃铛……
“扔出去!”
“是。”红衣半点不敢怠慢,相爷这青得发黑的脸面,上一次还是老相爷被人诬陷下狱时。
就算眸子克制着不看,但那少爷的身子就在眼前,容不得她避让。红衣从地上拿了一件衣服盖上麦色躯体上的痕迹,唤人将少年抬出去。
周玉温站在室外,沉默地望着整座房子。这室内浴室,是专门从玉泉山上引下来的水,再人为烧开,或者直接使用。设计者年迈归去,现世的人,怕是没有这样的技术了。
“撤换浴池,清理地板,”周玉温眼前闪过少年的模样,一咬牙,“撤了地板,给我准备浴桶!”
不能忍!竟然有人敢来爬他的床!
不敢想,他竟然说出那么羞耻的话!
周玉温瞧着眼前的红衣,抿唇,思索了再三,还是道:“去宫里请来赵御医……”
少年在一片叫喊声的洗礼中醒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见无数刑具在前,断肢挖眼的一应俱全。少年一个激灵向后滚去,双手抱在胸前,缩在角落里。
周围阴暗潮湿,光线透不进来,凄惨的声音从不远处渗透而来。
他哆嗦地扶着墙,深吸一口气,这才朝声源处探去。
“看什么看,你比他好不了哪儿去!”执杖人一棍子打下去,毫不留情。
“你大爷的,下手轻点,我可是相爷面前的红人,指不定哪天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你跟他,能不能出这屋还不一定呢。”
“停停停!他能不能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能!今后相爷用得着我的地方多着呢……”话是这么说,明景心中的害怕并未减少半分,相爷身边谁都能缺,更何况还有一个红衣!
执杖人又一棍子下去,揶揄着:“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的,不知道是谁!”
这话出后,未见明景反驳,执杖人奇怪,便往门口望去,只见一身白衣,银线绣出繁复的花纹。他连眼睛都没敢抬,直接跪倒在地。
周玉温用扇子挡住口鼻,眸子里挡不住的嫌弃,等他出去以后,这地方都得给他翻新!
“你,对就是你,跟我走。”
少年左右张望一眼,还是站起身来,跟着相爷走去。他实在没有见人就跪的习惯,只是入乡随俗而已。
他微微抬眼,生命就在前面人的手掌中。相爷瞧上去并不张牙舞爪也不虎背熊腰,倒有点纤弱书生的味道,眸光从肩膀滑过,经脊背、腰线,到那笔直的双腿,小巧的足,身形矜贵地让人不忍心触碰……
若是能再一次……
“低下你的眼!”
如此大胆地打量着他的,这小子还是头一个!周玉温心中烦躁,就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把他睡了!还如此轻而易举!不可饶恕!
“是。”
两人走到大门口,周玉温下巴朝着门口点着,一副矜骄模样,道:“以后你就在这儿守着,未经本相爷允许的人,一律不许进!”
少年垂眸,相爷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多想让人征服。他闭闭眼,压下所有杂想,而后瞧着门,再一次惊叹壮观。朱红打底,黄金描画,富贵大气。上雕花开富贵,牡丹雍容华贵,只未及身边人矜贵。
周玉温瞧着少年愣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有心逗上一逗。
“府中从不养闲人,若是你放我不喜之人进来,就带着你弟弟离开!”
“您……”少年一直以为相爷根本就没认出他来,原来相爷一直都知道。
就算他改头换面,依然难掩乞丐本色?
“您什么您,叫什么?”
周玉温最讨厌唯唯诺诺的人,浪费他人的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尤其是他的时间,分钟千金。
“我……我没有名字。”
“没有……”周玉温这才意识到,像大街上的小乞丐,哪儿来的名字,就算是普通平民,能够拥有正经名字的也不多,“朽木,朽木不可雕也,用在你身上正合适。”
面对权贵的恶趣味,少年权当听不懂,低头道:“谢相爷赐名。”
“嗯,守着吧。”周玉温想了想,又叮嘱一遍,“今天不管谁要进,都拦在外面!”
他就不信这朽木还能拦住张牙舞爪的小凤凰!不过能在相爷府中生根的朽木,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周玉温绝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单纯的意外。
待相爷摇着扇子离开,少年低头敛去眸中的锋利,一遍遍熟悉自己的名字。
“朽木,朽木……”
丝丝凉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朽木倚着墙边,无所事事。这相府门前倒是清净,别说人了,连个公鸡毛儿都瞧不见。
红霞映人,朽木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任务。若相爷的话有所指,那便是眼前人了吧,这嚣张的排场足以与相爷媲美,有过之而无不及。
朽木的眸色暗了几分,眸底一丝讽刺,暗想:“朱门酒肉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