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宇没察觉卢晓熙的异样,从搪瓷盆里拿起个窝头咬了一口,然后就着碗里的温水开吃。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还没吃早饭,他都饿的前心贴了后背。
卢晓熙的视线从那一碟散发奇诡味道,颜色暗沉无法分辨‘原料’的酱菜上移开。看着李玄宇略显豪迈的吃相也有些饿了。
她没洗手便用筷子戳起个窝窝头,喜滋滋咬了一口,接着就被嘴里微硬且粗糙的口感打击到了。
卢晓熙吃过鲜嫩微甜的煮玉米,吃过刷了酱料撒了孜然茴香的烤玉米,还吃过掺了白面和糖的发糕,以及煎到外表酥脆的玉米面饼子,哪样都挺好吃。
可她嘴里的玉米面窝窝头,却格外的干硬粗糙,难怪李玄宇咬过一口就喝点儿温水,这玩意它干咽下去剌嗓子啊!
卢晓熙忙喝了一口碗里的温水,这才将嘴里的窝头泡软些,咀嚼了几下勉强咽下去。
再看对面坐着的李玄宇,已经在啃第二个窝窝头了。
卢晓熙自认是吃过苦受过累的,她的同龄人里能像她这样经历丰富的少之又少,可嘴里的窝窝头仍旧让她觉得难以下咽。
住在家里的时候,爷爷奶奶偶尔也会感慨下以前的苦日子;可卢晓熙听二老说过,六二年那会儿他们住的地方就已经普及水稻,家家都吃大米了。
只是能吃的蔬菜、水果种类不多。特别是冬天的时候,称得上新鲜蔬菜的基本就是土豆、萝卜、大白菜。
她们家有山区的亲属,偶尔走动的时候会带些山货给爷爷奶奶,再加上秋天的时候奶奶会晾晒些干菜。她老爸提起那段日子的时候总是一副很怀念的口吻,说什么现在吃的东西用多了化肥各种药剂,都没了以前的纯正味道。
卢晓熙轻叹口气,亏她之前还很期待,幻想着咬一口这会儿的窝头就有满口的粮食香味!
李玄宇见她磨蹭半天就只吃了一口,然后还盯着那窝窝头满脸感慨,又往卢晓熙面前推了推那碟酱菜。缓声道:“你平时都喜欢把蒸熟的酱萝卜夹在窝窝头里吃。”
闻着那股臭乎乎的味道,卢晓熙脖子都往后缩了缩。她吃过的酱菜种类也不少,什么甜面酱、蒜蓉辣酱、八宝酱菜、四川泡菜、朝鲜族泡菜……就是没有味道闻着这么古怪的!
李玄宇见她一脸的嫌弃,暗自嘀咕:没想到不同的人格,不止性格上区别极大,连口味都不同了。
卢晓熙正想着该如何避免吃这味道奇诡的酱萝卜,就听到院子门被人拍的啪啪作响,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玄宇、玄宇快点儿开门!”
李玄宇听见动静,立刻起身往院子里走。刚刚卢晓熙换衣服他怕有人闯进来不方便,就顺手将院门拴上了。
卢晓熙听对方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也不放心的跟出了屋子。
李玄宇刚打开院门,卢晓熙就又看到个几小时前才见过的熟人——赵东霖,赵老爷子的孙子,后来也做过平河沟的村长。正是听了他的抱怨,卢晓熙才不想李玄宇去挖渠。
这会儿的赵东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个子不高但看着就有股精神气儿!
赵东霖一见李玄宇就急声说道:“有人把挖渠给现钱的事儿捅出来了。大伙听说一天给一块五的高价,都闹着要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村干部漏了嘴,说只有五十个名额,还有一个名额给了你。就有人不服气,吵吵嚷嚷的想过来找你,非要你把名额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