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二百斤的石锁之后,范长风卖身永家算是板上钉钉了。台上的永音曼也是对他微笑示意,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一个世家嫡女,若是在旁人眼里可能是梦寐以求的白天鹅,但他之前怎么都是大周的前太子,一城之地的小世家,普普通通而已。
但这么多年在皇宫所学,还是让范长风下意识的用微笑回应,一以此释放自己的善意。
在他之后,再上了六个汉子,不过两个手臂同样八十斤,对他们还是十分困难的,至此卖身活动结束。
这一次,永家就收了范长风和潘岳两人。
让他们舒舒爽爽的洗了个澡,换上了赶紧的衣服。
深蓝色的奴隶装,已经洗的发白褪色了,但起码也是干净的衣服。
这永家的奴隶都有统一的衣服,看来对下面的管理了是不错的,不知道进去有没有专门的洗脑课,让人打了鸡血一样的干活……
范长风饶有兴趣的想到。
十五两银子下发到他们的手上,潘岳却是一分没留,用布裹好,差了永家的下人帮他把钱送到自己家里。
范长风倒是轻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给了黄老汉一粒碎银后被人带着与潘岳去了永家的老矿上,距离常州城还有不远的距离,赶在天黑之前估计能到。
两个矿山的管事,骑着马在前边晃荡,范长风和潘岳在后边走着。
毕竟这一趟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路上二人稍微攀谈了一下。
范长风得知,潘岳从小就是永州城里的人,他爹当年也是选择卖身进了永家,做了十五年的奴隶在永州城里置办了一些田地,修缮了房子,娶了媳妇也算人生美满。
若是正常情况下,潘岳一家大小也算是不错的了。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潘岳闹了一次蝗灾,庄家吃的颗粒无收。无奈之下,父亲再次卖身永家,而之前留在永家一起做工的奴隶也大小成了管事,与潘岳老爹关系不错,在永家也说得上话,所以潘岳的父亲偶尔抽个空还能回家一趟,看看家里的妻儿老小。
若是如此,那日子也过得不错,毕竟进了永家不仅有卖身钱,工钱比种田还多。
直到某天,传来噩耗。
在矿上采矿时候,潘岳的父亲被毒虫咬死了。
在那之后,永家的矿山上每天都有三五个倒霉蛋被毒虫毒死。
渐渐地,去永家卖身的奴隶渐渐的少了起来。
虽然永家的矿山不止这么一座,但是一旦被分进老矿去多半就要没命,不少人用了卖身钱买通矿山的管事,去了其他地方的新矿。
所以这老矿就一直缺人手,不然永家也不至于天天缺人手,天天买奴隶。
不过有了潘岳他爹这么一遭事,潘岳怎么自己又跑过来给永家当奴隶来的?
旁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范长风不由问了出来,潘岳侧过头,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有想来这呢?”
“小时候老爹去世,什么叔叔伯伯的都来抢田,就给家里留了一套房子,除了房子什么都没有了,多亏老爹当年还有留下的卖身钱还有在永家发的月钱,平日里再加上母亲在家里做些针线活,勉强才糊弄下来。”
“后来有在永家留下的叔叔来做主,才要下了之前老爹留下的地,俺才算有了事干,前些年收成不错,也还过的可以,可前年又是一阵蝗灾,颗粒无收啊,靠着之前存的家底还算勉强能活。”
“但是最近边疆打仗了,不是听说永家的大公子都被征调了吗?粮价翻倍,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总得有口饭吃不是?”
“这次俺就是专门去老爹去的那老矿,也是有几位叔叔能照看一下。”
“卫兄弟,没事,你只管跟着俺,吃香喝辣可能算不上,但是肯定不会平白让人欺负了。”
说完,潘岳突然想起来,这家伙单臂二百斤,谁能欺负的了他?
随即范长风询问了一些矿上的规矩和事情。
原来这矿是一座锡矿。
青铜的主要锻造就需要在锻铜的时候加入锡,以此来铸成青铜。
也难怪永家出手如此阔绰,原来是锡矿。范长风若有所思的琢磨着,青铜在大周还是主要的军械物资,锡作为青铜主要锻造材料之一,,而且锡矿稀少,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一路上边走边聊,一直走到了天黑,终于到了矿山。
也就是这几个人艺高人胆大,潘岳单臂起码有一百斤,而那两个矿上管事也是永家奴隶,臂力也不会差到哪去,范长风更不用讲,单臂二百斤的怪物。
不然常州城已经靠近边疆,时不时的有一些流窜的敌军和土匪,若是寻常人家肯定早早的找个地方住下了。
上了矿山,啥特殊的欢迎仪式,也没有范长风想象中的洗脑活动,更没有大量的监军将矿山围绕的严严实实的,就简单的一顿晚餐而已。
当然,对潘岳来说还是十分激动的,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荤腥的他,来永家当奴隶竟然还能吃上几小丁肉块。
只见潘岳手里捧着一口瓷碗,视若珍宝。
几片绿叶在汤上漂浮,底下沉着两小丁肉块。
虽然小,虽然不多,但那也是肉啊。
对范长风这种,从来没体会的人或许感受不到,但是对潘岳这种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庄稼汉来讲与过年差不多了。
毕竟好几年过年都没吃得上一口肉,潘岳闻了又闻,也舍不得喝下去。
这时旁边几个看模样是早来他们几天的庄稼汉子小声交谈着。
“今天隔壁住的王老二,何老九,还有庆风家的小子都死了,现在永家的奴隶越来越难做了。”
“哪里是永家的奴隶难做,就是这座锡矿上难做,要是家里不是这么紧缺钱……我一定将要换矿。”
“你家要不是这么缺钱,还回来永家卖身?”一旁有人嗤笑道。
“算了吧,卖身永家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月钱每月可是有三两银子,就你家那几亩地,耕烂了一个月也收不上来三两银子。更何况还管吃嘞,稍微加点钱还有几块肉丁,也就是咱永州城,旁人哪去找这么好的主家?”
“谁知道明天是谁被毒虫咬死?是你,是我,还是谁?”
“又是毒虫?”范长风微微皱了皱眉,拱手上前问道:“既然毒虫如此猖獗,永家就没派人来灭虫吗?赎身之前诸位可都是主家的啊,更何况人越来越少这毒虫甚至影响了每月定额缴的锡矿,难道就没人吗?”
一旁中年汉子无奈摇了摇头,“怎么没人,虫患已经多年了,主家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可你不把矿挖开怎知有没有毒虫?挖开了,人都咬了,打死烧死上几只又能如何?”
“倒是在矿里找了几个江湖郎中,勉强能将中毒之人吊上一时三刻,但也就是如此了。”
“是啊,主家又能怎么办?现在也就知道拿祸患叫虺虫,但想要杀完却不现实。”
“虺虫?”范长风口中轻轻念了一遍,之前包揽医书,在一本古书中曾有记载。
虺,形如鳖,博三寸,三足,其毒胜过砒霜,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