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家在石锁处专门修炼了台子,台子虽然并不精致,但从上边各处带着岁月气息的凹痕可以看得出,这台子十分的皮实。
毕竟最轻的石锁都要八十斤,举起来随便砸两下都是一个大坑。
就在范长风话音落下之际,就立马有一个汉子起身一跃上了台子,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小人潘岳,双手均有百余斤,想求永家收留!”
刚刚施粥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解下了围裙,尽管她芳龄不过二八,但眉宇间竞有一股威严。
不仅如此,一身烟染的墨袍更加衬托出上位者的气息。
不知怎么得,范长风感觉这姑娘有些不对劲,面若银盆,五官清秀突出,但就是哪里不对劲。转身问向之前的汉子,“老哥,那姑娘是谁??”
精壮汉子看着范长风笑盈盈的说道:“怎么,看上了?若是旁人在矿山好好干个几年说不定还有机会,这位就算了,她是永家的唯一嫡女,永音曼。”
“老哥说笑了,这种人物那里是咱们这些能高攀的?就是好奇而已,毕竟认了永家当主家,总得知道些事情不是,”说完,范长风话音一转,“一直是这位主持奴隶的事宜吗。”
“倒也不是,之前都是永庆大人管矿山这方面的事,不过前些日子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永庆大人带了一些人手离开了,这位过来顶替一下而已。”
“哦?大事?什么大事?”范长风佯装好奇的问道,实际上听到精壮汉子说发声什么大事的时候心里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莫不是带着人过去搜寻他这个前太子去了?如果是真的,那位永庆大人一定有他的画像,不仅如此他还是管矿山的……
一念至此,范长风就想立马转头走人。
可却被精壮汉子一把拉住了胳膊,“老弟莫慌,常年在外,谁还没被官府通缉过?但是你放心,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大事,进了永家自有主家为你庇护,不用害怕。”,范长风低头,只见这汉子脸上写满了我懂的神色。
为本殿下庇护?莫说永家的九族,便是地下的蚯蚓恐怕都得让竖着劈……
但范长风为了稳住精壮汉子,表面装作轻松的神色,但还是继续问道:“那不知道永庆大人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嘛……”精壮汉子不经意的松开范长风,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右手的食指与拇指轻轻干搓……
好家伙,谁说庄稼汉子淳朴?这时候了还不忘敲他,范长风翻了个白眼,“一会卖身的钱下来,多给你三枚铜钱便是。”
汉子憨厚的笑了笑,“小兄弟,你可别以为自己亏了,这可是老哥我出了一块碎银才买到的消息。”
听完这话,范长风心里更是吐槽,一个消息一个碎银,鬼才信,最多五文钱,单他一个这汉子就快回本了,更被说还有旁人。”
“是这样的,永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人丁却着实有些凋零,仅活下来一对兄妹,台上那位的兄长是永家大公子,但去年入秋便被朝廷征进西北大营了,前些日子听说大公子带的队伍被匈奴打散了,这不是,永庆大人去找大公子了。
原来如此,范长风露出恍然的神色,知道是他自己敏感了,毕竟是个前太子,还是名义上已经死去的前太子,他那皇帝老爹怎么会对他的“尸身”着想,恐怕立个衣冠冢便算完……
“小人潘岳,双手均有百余斤,想求永家收留!”
潘岳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全场缓缓回荡,周围人本能的停下手头的活看向台上。
听到这潘岳这么说,那姑娘微微颔首。
见状,潘岳转身打量着石锁,一遍打量,一遍挽着袖子。
这汉子特别高,范长风目测八尺起步,只是浑身十分单薄,不仅如此蜡黄的面孔更显得有一些病态。
大概是饿得。
“嗬…”
潘岳大吼一声,这声音好像是从胸腔震颤从喉咙发出的,是用尽全力的嘶吼。
他直接抓向两把一百二十斤的石锁抓去,手指根根粗长,遍布老茧,犹如苍鹰一般。
石锁瞬间就被抬动。
范长风微微有些不可思议,这叫潘岳的汉子简直瘦的跟麻杆一样,打眼一看没几斤肉,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要是好酒好肉伺候上,让他养个一年半载的,单手指不定都突破二百斤了。八九尺的身高,便是军营都是一方猛将……
潘岳的两个胳膊很细,胳膊上的血管根根暴起,如同虬龙一般。
但石锁卡在胸口时,潘岳怎么都举不上去,双腿和双臂不断的打颤。但这汉子依旧咬紧牙关,拼着命,死死的向上拉动石锁。
台下已经有唏嘘的声音不断传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叫潘岳的汉子新力已去旧力未生,别说举过头顶,就是平拉过肩都不太可能。
不仅如此,范长风还看出来,这汉子下盘不稳,不仅腿长人还瘦,就算真的举过头顶也必然被石锁拽倒。
猛吸一口气,潘岳双眼瞪的大,跟铜铃一样,一声大喝,就要朝头顶举去。
“这位壮士,快停下来!”
刚刚施粥的姑娘急忙阻拦道,“到这已经够了,壮士不要为了这些碎银将自己命搭上,永家要你了。”
“咚!”
随着两声沉闷的巨响,两块石锁被潘岳丢在地上,不顾身体的微颤,“谢先生收留之恩。”
“下一位!”
随即一名五短身材的男人登台,范长风看的出这男人眼神中带着飘忽的神色,好像神情有些恍惚。
这男人依旧转身跪地,“小人梁荣,请永家收留。”
随即转身抓向身边八十斤的石锁,一声大喝之余将石锁举过胸口,一张老脸被涨的通红,可卡在胸口怎么都上不去。
随即将石锁向地上一丢,转身看向之前那个施粥的姑娘。
“未过头顶,不允通过。”
“为什么,刚刚那汉子不也是与我一般,怎就不允通过?”
常来的人都是摇摇头,之前名叫潘岳的汉子哪里与他又岂能一样?
那人一看就是很久没吃过饱饭,就这都能将一百二十斤的石锁举个大半,哪像他一般,五短身材还浑身溜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还举不起来八十斤的石锁,若是旁人早就灰溜溜的下台了。
而且永家之人虽然讲理,但行事也是霸道至极,若是主家同意还要,哪能质问。
这个叫梁荣的,以后即便能举起二百斤的石锁,怕是永家都不会录用了。
“永家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向你解释?”
“来人,架出去。”
风渐起,吹动永音曼的发梢。
声音清冷,不含丝毫的感情。
不知从哪窜来三五个气势汹汹的大汉,直接将那人抓住手脚丢了出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另一个流民被刷下去之后,范长风缓缓走向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