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香一见人,立马起身就冲出去,拉扯着他的黑袍子叫喊着:“你对我家老李做了什么,怎么从你们那回来第二天人就死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撕扯中,男子躲避不及,兜帽掉了下来,韩香一把扯下面具,露出了男子的面目。
银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像白化病,泛着白的瞳孔,像极了青光眼。乌青色的嘴唇,皮肤下一道道青黑色的纹路,一点血色都没有。
这副长相哪里像活人。
没想到这人竟然长这样,乍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我吓得躲到爷爷身后。
韩香本就悲伤过度,如今被这长相吓到,顿时人晕了过去。
就连爷爷也是有出气没有进气,差点背过去,被我一把扶住。
半年前在定棺材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他是一双黑瞳,如今却变了白。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李瘸子,又将视线转向我们,我和他的视线对在一起。男人眼神中带着极重的戾气,看得我心凉。
他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们在这里,不想死的就赶紧跟我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依旧盯着我。
在李瘸子身上拔出一个铁锥,他戴上兜帽将面具带好,低着头往大门口走,爷爷将韩香扶到椅子上,拉着我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爷爷跟在他后面,脸色凝重,我甚至能感受到黑袍男带来的死亡窒息感。
此刻,我们看似有选择,其实已经别无选择。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白院子里那口棺材为何凭空飞来,也不知道李瘸子为何而死,背后究竟有什么,那串符文又代表了什么?
像是一个个谜团,但此时,我隐隐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爷爷对此只字不提,心慌之际我总有种感觉。
如果此事处理不好,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男人走的方向正是我们家棺材铺,爷爷领着我不远不近的跟着,听着周围村里人的议论声,这才知道最近村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也顿时明白为何最近棺材的生意这么好,因为就在半个月内,十里八乡一共死了九个人。
毫无例外都是无征兆的横死,虽然死相恐怖,但是就连法医都得不出什么结论。
李瘸子是第九个,之前死的那几户人家,先后来这村里,在我家定过棺材。
想到这里,我的心咯噔一声,再看着前面的黑袍男子更加感觉惊恐。
走到了铺子前,黑袍男顿住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此时那口棺材内一股股阴气冒出,四周还扬着灰。
“只要你们按照我的吩咐做,我就保你们不死,可你们若耍小聪明,就别怪我……”
男子阴寒的声音说着,爷爷将我拉到身后,并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黑袍男冷笑出来,道:“自然要用你们林家的本事。”
那一夜,夜黑风高。
我终于知道这个男人姓胡,名叫胡十八。在青云城里做着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因此臭名昭著,但却极其有本事。
“我已经金盆洗手,发誓这辈子不碰风水道法,你们这是逼着我们林家……”爷爷额头的冷汗直流。
“你孙子的命格,你最清楚,你不做那就让他去死,我无所谓。”胡十八那双青白的眼睛冷冷的盯着爷爷。
爷爷身形一抖,看了看我,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怜爱,随后他眉眼一横,在胡十八指引下,在院子里摆起了风水法阵,嘴里念着咒决。
关于风水爷爷从来不教我,正值叛逆期的我,却就喜欢捣鼓好玩的东西,平日里偷偷看祖上风水秘籍打发时间。
所以此刻他嘴里嘟囔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正是雷光咒。
只见阵法内一股白光而起,上空引来一片黑云,伴随着轰隆隆作响的雷声。
阵法中胡十八迈着步子,朝着空空的破烂棺材走去,拿起镇魂钉狠狠的戳中雕刻的图腾。
正戳中鬼帝的一双眼,阴眼被毁,风中透着哀嚎声,棺材内升起了一阵黑色浓雾,他立刻跳了起来,回头看向爷爷。
“林老邪,看你的了。”说话间,他从腰间拔出铜钱剑凝视着棺材。
唯一仅存完好的鬼帝雕像全部尽毁,风中鬼哭狼嚎的声音更加恐怖。
“桀桀……”一声声毛骨悚然的怪叫,从大门口处传来。
上百的孤魂野魄四面八方的爬进了我家,朝着院子中央阵法而去,爷爷屏息凝神伸出食指,直指上空,喝着:“急急如律令。”
眼见爷爷要施法,阴魂们爬的更快,瞬间扒上他们二人,白骨森森的撕扯着衣服,黑雾飘进阵法内,爷爷和胡十八身体身体僵硬不能动弹,逼得脸色发红。
我想叫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珠子往下一看,一个无头的尸首,双手正死死的卡着我的脖子。
我被掐的脑袋嗡嗡作响,爷爷紧咬着牙挣扎着,血水从牙龈缝里留才来。
一股愤怒从内心迸发出来,我双手扯住无头人的双手,甩向一旁,大喊了出来。
“啊!”
这一嗓子,吓得面前的无头尸首身形发抖,阴魂们怔楞爷爷顿时轻松,他的手指缓缓指向棺材,大吼一声。
“敕!”
头顶上一道紫色电光落于棺材上,“噼啪”连续几声雷击,劈打在阴魂们的身上,阵法内黑雾逐渐散去,院子里飘着浓重的灼烧味道,它们吓得四散而逃。
爷爷的布衣被撕出几个洞,胡十八身上的袍子也被撕裂,黑雾逃窜之后,棺材瞬间也失去支撑七零八碎。
我站在阵法坛外,呆愣愣的看着现场,眼前的这一切完全超乎这些年的世界观。
黑夜沉寂下来,好像一切风平浪静了。
胡十八直起身子,他将面具摘下,啐了一口血丝,“妈的,还真厉害。”
之后他眼神死死的盯着我的方向,发白的眼眶中带布满血丝,正上下瞟着我。
“林老邪,你这个孙子真不一般。”
爷爷听闻,身体一抖,颤巍巍走到我身边护着我,道:“你到底为了什么?”
“他。”胡十八眼神看向我。
“不管你们什么人,想动我孙子,我就跟你拼命。”爷爷气的怒吼出来。
他冷笑一声,看也没看我爷爷,往门口走去。
“你想护他,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你雕的棺材惹怒了那东西,这只是个开始。”
爷爷破碎的衣服下,身形显得狼狈,他踉跄的走进了屋子,嘴里念叨着:“该来的总该来的,以为换了行当就能躲过一劫,没想到还是……”
爷爷不住的叹息,令我更加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