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江府老爷有严重的柳絮过敏症,但是江如熠这个被养在荒山十年的亲生女儿却不知道。
她满怀期待地奔向江府的亲人,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的心瞬间落入了冰窟。
棉絮一飞了起来,爹爹就捂着口鼻头也不回逃也似的出了门;连秋玉讥笑地看着她,眸中满是得逞之色;一众娇贵的小姐少爷被吓到了,看鬼似得看着她。
真是一出好计谋啊……
在亭子山受苦十年,父亲以满心的愧疚和自责来迎接她,但是却因为飘得到处都是的棉絮而强行中断了这场相聚。
等到父亲缓过来,她能再见父亲已经是几天后了。
那时连秋玉已经给她灌了不少的迷魂汤,让她开始抗拒这个十年不闻不问的父亲。
一切,皆因这件桃红衣衫而起。
江如熠看着手中轻易就被揉烂了的衣衫,随手扔到了小轿的一个角落里。
她这个被抛弃了十年的厄女,哪来的殊荣穿这么好的衣服?
她只配穿着这身补了无数次的棉袄,脏污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裤子,还有那脚后跟破了洞的鞋子,进那雕梁画栋的名门江府罢了。
……
红色小轿停在了江府的偏门处。
两个轿夫相视一笑,突然卸力,小轿晃悠了几下,腾地落在了地上。
轿内的江如熠被墩了一下,头顶不受控制地撞向轿顶,发出了一道闷闷的击响声。
两个始作俑者听到小轿内的撞击声,捂着嘴偷笑。
夫人说了,进门之前务必要给这个厄女一个下马威,免得她真把自己当成了尊贵无双的江府小姐。
苏婆子只当看不见这一幕,清了清嗓子道:“四小姐,江府到了,请您下轿。”
江如熠忍下头顶的刺痛,弯腰站起,伸手掀开轿帘缓缓走了出来。
方才还笑着的苏婆子,在看到江如熠还穿着那一身破衣时,瞬间就拉下了脸。
“四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苏婆子问道,上下瞥了她两眼,“是方才老奴的声音太小,您没听见?”
江如熠不为所动,弯起了嘴角,表情乖巧:“苏婆子莫急,轿子里的衣衫是坏的,穿不了,我才没有换。”
苏婆子愣了一下,心底一万个不相信,直接迈着步子冲向小轿,一把掀开帘子,将那衣衫抓在了手中。
翻看了两下之后,苏婆子果然看到了衣衫破裂的地方,随着她摆弄的动作,破口处又飘出了一缕一缕的碎棉絮,惹得苏婆子捂着鼻子赶忙将衣衫扔回了轿子内,赶紧退了出来。
“奇了怪了,明明没那么容易破的啊……”苏婆子低声嘟囔,心中诧异,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江如熠,却发现江如熠只是幽幽地看着她,面上没有任何不妥。
难道江如熠发现了什么?
苏婆子愣了一下,随后又笑自己太疑神疑鬼,活了四五十年,竟然越活越痴傻了起来!
一个不经世事、野生野长的十二岁乡下丫头,被她玩的团团转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发现她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