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星愣住了。
“滚。”就在这时,霍檠深低沉夹杂着颤抖的嗓音传了过来。
她忍不住抬头对上了他充斥着血红的双眸。紫色混合着红色,搅成了一团看不出来颜色的旋涡,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我扶你。”沈繁星深呼一口气,她察觉到他浑身都在抖,她不能把一个病人扔在这里。
她跨过他的身体,搀扶着他居然健硕的手臂。
上半身和下半身几乎是两个极端,指尖的肌肉线条紧绷着,滑过的触感,能感受到他是练过上半身的。
然而,她低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她想要用力的将他拉起来,再顺势坐回到轮椅上。
可是还没等用力,霍檠深忽然大手一挥,重重的砸在了她瘦弱的身体上。
沈繁星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狂风打中,直接身形一倒撞在了附近的瓷砖上。
砰的一声,肉重重的落在瓷砖上的声音。
疼的她浑身发颤,眼冒金花。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额头,指尖摸到了粘稠的血液,那是撞击在瓷砖上的后果。
“我叫你滚,听不见吗?”
几乎等同于咆哮,霍檠深如同被惹怒的狂狮,紧紧的守着自己的地盘不让别人靠近。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
缓过神来,沈繁星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跺着脚破口大骂,“臭男人!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是想坐在地上一辈子吗?不就是腿断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哈哈,你可真搞笑,还生怕别人看出你残障人士是吧,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你就是个残障人士啊,干什么不承认啊。”
“你给我起来。”她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上半身给抬了起来。
或许突然被骂,他居然沉默了。
甚至会抬一下身体,辅助了她,顺利的把自己搬上了轮椅。
也有可能是疼的。
疼得他除了那句“滚”,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沈繁星推着轮椅走出去,他颤的越来越厉害。
吓得她赶紧跑到她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身体,“你怎么了?你开口啊,别当死人啊!我可是医生,一定可以帮你的。”
“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霍檠深刚毅的面容已经青筋凸起,薄唇都是苍白的,“腿、腿疼……”
她重新握住了他完全没有生气的脚腕。
霍檠深无法控制的颤动着双腿,双手死死的扣住轮椅的扶手,试图撑过去。
“等着。”
沈繁星从小粉猪腰包里面掏出了布袋,拿出了金针,一根一根的拔出来,按照记忆中的穴道,利用手法,推入进了他的身体。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一天用了两次金针,是不是想她心脏暴毙的更快一点。
但是她不能见死不救。
她花费的时间要比车祸的时候还要久,久到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面,她也满头汗水,又把她廉价的妆容给弄花了。
霍檠深逐渐恢复了理智。
他沉默的盯着面前丑陋的看不出面容的女孩,双腿也慢慢的不再颤动。
疼痛依然在,但比起之前,靠吃药忍过去的疼,简直就是小孩挠痒痒,完全可以忍受。
她又救了他一次。
“好了。”
沈繁星抹了一把眼睫毛上滴落下来的汗水,把金针一根根拔了下来,又塞回了布袋里面,好好地放在小粉猪背包里面。
拍了拍。
额头上的血没有完全凝固,顺着落在她修长的睫毛上。
她想说什么,可是眼前模糊的带着一点红。
“喂,我们聊聊……”话还没有说完,刚刚站起来的她,双脚一软,眼前一黑直接朝着他扑了过去。
霍檠深张开双手用力的把她抱住。
不算多轻的她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无奈的低头望去。
她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在一番折腾后,管家带着人过来了。将晕过去的沈繁星抱在了他房间的床椅上,这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最低限度了。
“大少。”
管家看不过眼,“还是把她送去客房吧,这样您看着也舒服一点。”
他可是知道自家大少爷的洁癖有多严重。
“不用。”
霍檠深摇了摇头,扫了一眼她脸上乱七八糟的妆容,眉头紧锁在眉心形成了一个川字,“去拿条洗好的毛巾来,帮她擦擦脸。”
小女佣赶紧去了。
毛巾和装满温水的水盆都拿来了,小女佣刚要擦。霍檠深推着轮椅过来了,伸手拦住了她,“你们都出去吧。”
化这么浓的妆,估计素颜已经丑到无法见人的地步了,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比较好。
管家敌不过大少,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带着小女佣离开了。
霍檠深没伺候过别人,但他16岁之前因为私生子的关系,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手还不算生,就是有点没轻没重。
疼的晕过去的沈繁星,在睡梦中都皱起了细眉。
毛巾几乎被染了色,又被扔进水里换洗,来来去去的,她脸上的浓妆艳抹逐渐被褪去。
他握着毛巾的手停在了空中,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女孩的容貌出乎他的意料,不是太丑了,而是太漂亮了。
她安静的躺在床椅上,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睡美人,肤色几乎是雪一样的白,比他还要白,但是又隐约透着一点点的粉,看着很健康的样子。
睫毛很长,霍瑾琛想了一下她睁开双眸的样子。
配上这种略显小巧的巴掌脸,眼睛睁的大大的,鼻头有点圆圆的,嘴唇是天神的笑唇,唇角自然而然的向上翘着。
最特别的是,她右边的眉毛前端,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痣,芝麻大小,但是格外显眼。
也是圆圆的。
穿着带着毛毛的白色毛衣,小小的一团,让霍檠深想起了慵懒的波斯猫。
“装模作样。”
霍檠深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丢下毛巾,推着轮椅去了另一边。
沈繁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一天昏了三次,看来真的命不久矣。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总觉得脸上干干爽爽的,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