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铭指着地图道:“樱花山庄出手点,多数为铁矿,石矿,布匹,粮食行业,这些行业最大的特点是物资重的大宗交易,对漕运的依赖程度非常高,此为其一。”
“其二,你注意观察所有出手点的分布位置,都在运河沿岸城邦,由点及面,便可以逐步夺取整条运河的控制权。”
听秦书铭讲完,邱财神趴在桌面细看。
糖人张也放下手里的花生米。
默默看过片刻,邱财神额头冒出一层米粒大小的冷汗。
“少帅分析得在理,我怎么没发现樱花山庄是冲着整条运河来的!”
“运河上起帝都,下至南郡富庶之地,可称得上是燕赤国的命脉,如若被敌人控制,那还了得!”
“那你们再看看怀安城所处位置。”秦书铭道。
“怀安城!”
“怀安城地处运河的中央地段,重要程度堪比咽喉!”
“难怪啊难怪,樱花山庄盯着姜家不放,简直狼子野心!”邱财神大声道,情绪有些激动。
“真正的狼子野心还在后面!”
秦书铭凛然一笑,接着说道:“掌握漕运河道之后,樱花山庄便可以源源不断地把富庶地区的粮食、布匹等物资运往帝都。”
“值此动荡之秋,帝都里的皇亲国戚们定然不会阻止这种行为,反而会大为褒奖,如此一来那些被樱花山庄控制的势力会越发猖狂!”
“但是你们不要忘记,樱花山庄同时也控制着大量铁矿和石矿!”
“他们会把铁矿石和石料以暗通沟渠的方式运到番邦外境,变成锋利的刀剑和强硬的城墙,侵占燕赤大国。”
“到头来,这个藏在阴影里的神秘力量,不仅赚得盆满钵满,还会把燕赤国搅得天翻地覆。”
邱财神坐不住了,看向秦书铭的眼神发生变化。
“少帅,请受我一拜!”
他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秦书铭鞠一躬。
一旁的糖人张惊道:“龙牙卫四大司马之一的邱财神,竟然给别人鞠躬,我不是眼花了吧?”
邱财神叹了口气。
“少帅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
“少帅不愧秦帅之子,见解非凡,几句话令我茅塞顿开。”
“起初,我对樱花山庄的所作所为一头雾水,今日听过少帅之分析,简直豁然开朗!”
“但是少帅,我有一事不解,秦帅深谙八门之道,缘何少帅对经商之道,也有如此精辟的见解?”
秦书铭道:“父帅没少对我讲过江湖上的奇人轶事,其中不乏商贾大绅,久而久之,耳濡目染罢了。”
其实。
上一世,秦书铭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商贾巨绅。
这里面的门道自然门儿清。
邱财神郑重其事道:“龙牙卫中,缺少的便是少帅这般人才,我恳请少帅加入龙牙卫。”
秦书铭摇了摇头道:“我讲过我的态度,我可以与龙牙卫合作,但暂时不考虑加入。”
邱财神面色纠结,仍然不死心。
龙牙卫和樱花山庄明争暗斗,如果秦书铭被樱花山庄笼络过去,岂不对龙牙卫造成严重威胁?
转念又一想。
秦书铭与樱花山庄有血海深仇,这位少帅断然不会明珠暗投。
“合作也好,少帅与龙牙卫一明一暗,想必能尽快扭转局势。只是不知,少帅具体什么打算?”邱财神问道。
“我在考虑,依托姜家的产业,开一家粮店,将粮食生意和漕运生意结合在一起,今后樱花山庄若打姜家的注意,我可以第一时间捕捉到蛛丝马迹。”
秦书铭说完,邱财神面露苦色。
“少帅,这条路怕是行不通。”
“为何?”
“实不相瞒,这个想法我尝试过。”
“然后呢?”
“因耗费太大,无以为继,只能草草收场。”
“开粮店,是生财之道,怎么会无以为继?”
秦书铭感到奇怪。
“店铺费用,伙计工钱,这些都是不小的花销!龙牙卫没有钱,朝廷也不可能为这种事情拨款,没有钱,自然没法开店。”
“原来如此。”
秦书铭点点头说道:“粮店的花销我自己解决,龙牙卫只要帮我与姜家搭上关系,把粮店开起来即可。”
“你自己怎么解决?少帅,可不要托大!”邱财神以古怪的目光看向秦书铭。
“我自有办法。”
秦书铭心说,如果开个粮店都能把自己赔死,那上一辈子白活了。
邱财神见秦书铭如此坚持,也便不再反对。
至于如何与姜家搭上关系,倒不是难事。
邱财神本名邱成平,明面上的身份是五味斋老板,平时与姜家素有往来。
他叫秦书铭换上一套体面衣服,拾掇利索,带他前往姜宅。
通报后,在前堂见到姜家老爷。
姜岩纬年纪五旬有余,身穿绸缎,手捻念珠。
见面后寒暄几句,邱成平将秦书铭叫到身前,说:“这孩子是我远房的一个外甥,名叫胡雪明,逃荒投奔于我。”
“我看这小伙子够机灵,就想着让他做些生意,这不嘛,我把他带到姜老爷面前拜个山头,今后生意上的事情,得多多提携!”
姜岩纬打量秦书铭两眼,道:“怎么觉得眼熟,以前似乎哪里见过?”
其实以前秦书铭跟着父帅,与姜岩纬有过几面之缘,难免留有些印象。
邱成平忙笑着道:“我这外甥从北郡苦寒之地长大,姜老爷怎么可能见过,想必因他生的众生面孔,姜老爷才看着面熟的。”
姜岩纬随后问了几个问题,秦书铭口齿伶俐,对答如流。
姜岩纬不由得暗暗喜欢,随后又聊起生意上的话题,秦书铭更是说出许多独特见解。
姜家老爷突然开始流泪。
邱成平急忙询问缘由。
姜岩纬答道:“如果我那儿子,能有这小子一半聪明,我就谢天谢地了。只可惜,唉!”
秦书铭记得大婚当日见过新郎官,坐着轮椅,满嘴龅牙,一笑就流口水。
又聊几句,管家上前禀报说,陶仙人到了。
姜岩纬大喜,道:“陶仙人是我的贵客,我儿子的病全指望陶仙人!两位不是外人,不妨留在厅中与我一起见这位陶仙人!”
不大工夫,陶仙人走入厅堂。
姜岩纬上前鞠躬道:“陶仙人,久仰大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陶仙人手捋须髯,道:“把贵公子的情况,说于我听。”
姜岩纬当即将其子的情况一一道出,还写出生辰八字。
陶仙人面沉如水,不住地摇头叹息,最后道:“令公子八字相冲,生辰犯煞,情况极为罕见,我也没把握破解,姜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转身就走。
姜岩纬哪肯让他走,急忙上前拉住,一番苦苦哀求。
他姜家只此一个独苗,无论如何也请陶仙人多多帮忙。
秦书铭和邱财神对视一眼,以他二人得眼界,都看得出这位陶仙人使用的是典型的惊门手段。
江湖上,与外八门对应的是内八门。
惊门被称为内八门之首,看相、算命、测字、走阴、星象,等等,都属于此门中人。
惊门人自称拜二祖四师。
二祖是推演先天八卦的伏羲氏和后天八卦的周文王,四师分别是:诸葛孔明,袁天罡,李淳风和刘伯温。
当然,以上所谓种种,无非是借先贤之名,为自己增加神秘色彩。
玄而又玄,才能令傻狍子信服,只要傻狍子信服了,那你的名和利就都有了。
说到底,离不开一个“骗”字。
陶仙人见面就说姜家公子没得救,其实和他的生辰八字没有关系,早想好的说辞,就是为了“惊吓”姜岩纬。
当然,不能一直惊吓,要在绝望中给人一丝希望,否则把狍子吓得彻底绝望,算命先生怎么捞钱?
秦书铭听父帅讲过,顶尖的惊门中人,都是操纵心理的大师。
接下来,就要看这位陶仙人如何给姜岩纬希望了。
就见,在姜家老爷的苦苦哀求下,陶仙人勉为其难地答应:“可以试一试。”
然后众人来到厅堂前方的院落中,陶仙人一个人走在前面。
时而抬头看房梁,时而低头看地板,时而掐指默算,时而闭目念念有词。
姜岩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敢出声,满脸的虔诚。
“我推演出贵公子的病理,他的生辰八字与二郎神哮天犬相冲,出生当日便冲撞了神犬,我虽然没见过贵公子,但我料定他一定口水不断。”
“正是,正是!”姜岩纬大声道。
“再说你这坐宅子的风水,与灌江口的真君神殿相仿,哮天犬有一缕神明认错了路,留在你的宅子中,偏偏又长久无人供奉,使得神明发威,报应在了贵公子身上。”
“那,那该如何是好?”姜岩纬急得满头汗流。
“你且随我来!”陶仙人头前带路,在宅院里寻觅。
终于走到一棵桃树下面,说:“你这就差人在这里挖一个三尺三寸深的地坑,一看便知。”
姜岩纬立即招来下人挖地。
挖了三尺三寸,竟然出现一堆皑皑白骨。
尽数捡出来才看出,那竟然是狗的骸骨。
在场人都被吓得不轻,谁能料到宅院地下竟有狗的骸骨。
陶仙人道:“由于哮天犬的那一缕神明无人供奉,久而久之变成骸骨,贵公子的病情也是由此产生。”
姜岩纬忙问:“那请陶仙人赐教,我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