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灵儿与那位裴将军相处得甚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白贵妃年长母亲两岁，可是不惑之年的她，脸上虽有了几条但纹，风韵却依旧不减当年，据说皇帝喜欢她，是因为她那一副百灵鸟般的嗓子，唱出的歌犹如天籁，一二十年过去，她的声音依旧甜美犹如少女，这让叶姜灵也不得不感慨。

相较起来，母亲虽说在家中备受父亲疼爱，却到底岁月不饶人，俨然一个中年妇女了。

叶姜灵笑了笑，“陛下赐婚，皇恩浩荡，必然都是好的。”

白冰梅点头，“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那裴千雪年轻有为，与你也是极般配的。”

白泽兰却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可他毕竟是常常要上战场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我只不忍心灵儿日日为他担惊受怕……”

白冰梅沉吟着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吉人自有天相，我看那裴千雪是一个稳重的，咱们灵儿自有比咱们还大的福气。”

叶姜灵听言，不觉在心中自嘲，这一世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福气，若是这话放在上一世，国破家亡，爱人背叛，那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不一会儿，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走进了锦容殿，叶姜灵看见，赶忙起身行礼，“见过齐王。”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锦衣华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坠着一枚精工细刻的玉佩，他的长发也被玉冠高束着，他面容清秀，眉眼间温润如玉，笑起来却爽朗明媚。

他是白冰梅的儿子，夏朝的五皇子，被封作齐王，名唤赵子凌。

“表妹不要多礼，本王刚回宫，便听说你与姨母来看望母亲，也想着许久不曾见到表妹和姨母，所以赶过来相见。”

说着见过了自己的母亲和姨母，白冰梅摆了摆手，“你们兄妹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御花园中正是春光无限的时候，带你妹妹去赏赏花，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你们爱吃的点心，待会儿送过去。”

赵子凌与听从母亲，领了叶姜灵出来，一路到了御花园中。

白冰梅说得没错，人间四月芳菲尽，可这里是皇宫，自有让芳菲常驻的妙法，满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满眼花团锦簇，目不暇接，彩蝶纷飞，百鸟啼鸣，好一派生机盎然。

“表妹可喜欢这样的景致？”赵子凌负手走在叶姜灵身边，突然问她。

叶姜灵柔柔地笑了一下，看向那些开得正旺的牡丹，“若是这样的繁华盛景终会凋零，倒是不看也好。”

赵子凌也笑了，“表妹何以这么悲观？纵使片刻繁华，那也是生命的张扬，花既然开了，我们便也去热烈地欣赏，花若是败了，惜花葬花，更别是一番人世情态，不是吗？”

叶姜灵看向赵子凌，自己的这位表兄，前世里他们交集不多，小时候他体弱，养在宫中直到十岁，后来他被封为齐王，小小年纪被独自遣往封地，直到十八岁，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被暗杀后，他再次被召回京城，回来时已经体虚柔弱到差点一命呜呼。直到二十岁后，才渐渐康复过来。

在她为数不多见过的赵子凌几面中，他都是一个温和自持的形象，所以当沈颢以丞相与齐王合谋篡位为由诛杀叶府全族时，她是全然不信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表兄有此眼界，非同凡响，却是我狭隘了。”

赵子凌浅笑着，突然唤她不要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了她的头上，叶姜灵不明所以，待他将一只蝴蝶递到她眼前时，才明白过来。

他轻轻放开手，那只浅蓝色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划着优美的弧线飞走了。

“乱花迷人眼，表妹玉容仙姿，也让这翩翩蝴蝶着了迷。”

叶姜灵沉吟着看他，“我有一言试问表兄。”

赵子凌眨了眨眼，“表妹但问无妨。”

叶姜灵的手轻轻拂过一片花叶，“花叶生于园中，开放凋零，看似顺应天时，实则被玩弄鼓掌而已。表兄以为，是作有开有败的花好呢？还是作那护园看花的花匠好呢？”

一阵微风拂过，叶姜灵鬓角的发丝飘到了眼前，但在发丝间，她分明看见了赵子凌变换的神色，转瞬即逝。

赵子凌朗声笑起来，“如是则是罢了。”

如是则是？